洛七娘见嫡母和五娘都看向她,盼着她开口打破沉默,可她一抬头,触及到洛夕瑶冰冷无情的目光,便被吓得浑身一抖,低下头去。
废物!洛五娘心中暗骂。
洛夕瑶见状,扬起嘴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道:“既然无话可说,便算了吧!阴雨连绵天,适合歇息呢!燕窝是好东西,你们带回去吃吧,免得入了我的肚子你们时时惦记。”
“九娘怎还如此孩子气?燕窝是母亲特地给你炖的,如何会带回去?总不会……九娘担心我们下毒害你吧?”说着,洛五娘敛下眼,一派伤心,“一家子姐妹,你便如此冷心冷肺?”
洛夕瑶瞧着她虚伪的样子有些好笑,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得亏你们没在我用膳食的时候来,不然我得吐你们脸上。”
“九娘,你莫要说笑。”陈氏脸都气绿了,她是为了夫君和女儿的前程,才生生忍下。“我知道你在为和亲的事情怨恨我们,可女娘早晚要嫁人,你父母俱亡,若错过贺兰王爷,又能找到什么样的良人?”
洛夕瑶嗤笑一声,心中怒火中烧,“贺兰王爷的确是良配不假,可也掩盖不了你们贪婪虚伪恶心的真面目。”她懒得同这些人虚与委蛇,侧了侧身子,眼角充满不屑,“苏嘉言是良配的时候,你们争破头,眼看着有更好的了,便忘了曾经的竹木青梅,另觅高枝。二伯娘,都是千年狐狸,谁还没几条尾巴?说得再如何冠冕堂皇有何用?你们此行总不会是要同苏府做亲。若我没猜错,你们是为了皇室而来。太子妃多年无子,二皇子妃体弱多病,三皇子曾被高人批命,正妃空悬,能让二伯父觍着脸进京求大伯父,定是为了泼天富贵。”
正说着,窗外传来响动,洛夕瑶眉梢一挑,不理会二房三人,匆匆起身来到窗边,便看到望不到尽头的车队,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车队的火把在夜风中明明灭灭,仿若鬼火。
福来客栈在余江主街上,站在客栈高处,既能看到北边的城门,也能看到南边的衙门。车队缓缓行到客栈外,向衙门而去。
洛夕瑶眯起眼睛,看到最前面的骑兵下马,从马车上请下来一人,身着官服的人从衙门里走出来,行大礼后才将人迎进朱红色的大门中。
“这个时候进余江,定是朝廷钦差吧?”洛七娘站在窗户的另一边,伸着脖子拼命朝衙门的方向看,她数了数被油布遮住的马车,“余江虽灾情严重,可余江主街是新修的,被破坏的并不严重,知府大人巡视时,都来余江处理公务,能被他如此大礼相迎,定不是普通钦差吧?”
陈氏想到什么,眼中闪过喜色,她有些待不住,想要赶快回去同二老爷说说,他可是说过,余江知府是同他有同门之谊。今夜雨停,正是拜访的好时机啊!
洛五娘无视母亲的眼神,脚下仿若生了根,她坐在椅子上,朝陈氏摇了摇头,便又竖着耳朵同洛七娘说话。
她知道,父亲同意带她们姐妹上京,就是想多一份机会。
洛七娘是有心人,又会曲意逢迎,能拉下来脸来伏低做小,消息比她这个嫡女还要灵通。
“余江是东齐重要的粮食出产地,它受灾的消息一传入京城,陛下便派遣钦差来查,不出意外,余江是不会缺粮的。只是地动之后易有瘟疫,这些马车送来的,应该是草药。”洛夕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对一架马车扬了扬下巴,“那架马车上有太医院的徽纹,跟着进衙门的,应该都是太医。”
只是……为什么三皇子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会陪同太医院的人来余江?总不会是明面上送药材,暗地里寻找白延文吧?
洛夕瑶想着,转过身去,“我累了,你们回吧!”
“九娘可是要去衙门见故人?”洛七娘急切地问道,“我记得你身边那位大夫的药箱上,也有相同的徽纹,想来也是出自太医院吧?既如此……此番带队钦差你是否也相识?”
“噼啪”一声,烛台上的烛火闪了两下,有风吹进来,屋子里立刻凉了三分。
洛五娘不习惯余江的潮湿,忍不住动了动肩膀。
陈氏叹息一声,将装着燕窝的食盒朝她推了推,想让女儿把食盒当暖手炉用。
五娘忍不住把手搭在食盒两侧,舒服地眯起眼睛。
“相识如何?不相识又如何?”洛夕瑶关上窗,也挡住了洛七娘的视线,“你若乖觉些,说不定我哪日心情好了,便同你说上一说。再说你们能从平城来此地,手里定然有什么信物,说不定你们拿着信物去见贵人,还能让贵人捎你们进京呢!有二伯父和二伯娘在,七姐姐何必舍近求远?便是二伯娘不是你生母,可二伯父总是你亲生父亲啊!二伯父便是偏心,也不会为了偏疼五姐姐便无视七姐姐的。”
洛五娘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个白瓷梅纹汤盅来,汤盅下还带着炭盆,她拿起茶壶朝汤盆里浇了些热水,道:“九娘便是不领情,也不要挑唆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母亲是父亲嫡亲,便是父亲所有子女的嫡母。纵然七娘的姨娘不在了,可母亲也从未待薄她。九娘……你不能因为三叔和三婶不在了,便……”
“好了!”陈氏打断洛五娘的话,“女娘嫁人便如重新投胎,便是洛家在平城过得去,也不会让你们未来顺风顺水。这日子的都是人过的,好坏你们都要去经营。九娘不也说贺兰王爷是良人了?你已有了良配,可五娘和七娘未来却还不知如何。都是女娘,又姐妹一场,九娘不说帮忙,也不要总如此伤人为好。”
洛夕瑶一听,笑道:“帮忙?帮什么忙?我为什么要帮忙?若是论亲,除了血缘关系,我们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论。若是论情,你们同我之间更没有。帮忙?好大的脸!”
说着,她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又带着点点恶意地道:“你们在余江停留,便是想碰碰运气,猜陛下重视余江,会安排身份贵重的人负责余江赈灾一事。我可以告诉你们来的人是谁,只是……我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