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他们外面有人。即便没有,出入口附近的村子也会有他们的人混在其中。”贺兰临漳道,“棺椁中的入口上面压着坟包和石碑,显然是寻常不会从那里进出的,所以那个小村子里才没有他们的人。”
那个村子太小了,人丁虽稀少,可住在村子里大部分都是同姓的人。便是不同姓的人拿出族谱看看,也都有着或稀或浓的血脉关系。
这样的地方想躲进一个陌生人,太难了。
除非此人易容术了得。
可骗得了邻人,未必能骗过亲人,总不好将村子都屠戮了。
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都埋在坟山上,哪里有个风吹草动,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所以此处不用兵马守护。
一旦有人敢动村人的祖坟,村里人报官的同时便能扛着锄头去揍人。
可其他出入口不一样。
有的是在山中的藤蔓后面,有的是在死去野兽的巢穴中……让藏身于山腹的兵马不得不防。
“还要磨蹭多久?”丁振皱皱眉道,“矿丁们就没有身上不带伤的,区别就是有人还能挺,有人知道不用面对鞭子刀剑便直接倒下了,这会儿再来些毒烟……我们还好,他们搞不好就要全死在这里了。他们死不死我是没所谓,你们自己想清楚吧!”
“我们去看看。”贺兰临漳道,“看看是哪个出入口外的人如此警醒,不大远的话,我亲自去解决他。”
跟着小飞虫,贺兰临漳骑马时发现这个山腹不小,从好几座山中横穿而过,也不知是怎样可怕的地动形成如此宏大雄伟的山中世界。
仅靠一个出入口的毒烟是无法将他们全部杀死的,所以丁振所说的出入口,定然是很接近矿口位置的。
既然如此,便不得不防。
毒死矿工是其一,其二是……一个不好使得打铁的高炉炸开,才会给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
有洛夕瑶的小飞虫探路,找寻出入口容易,可找机关暗器就没办法了,便是她的蛊虫能将整个缙云山脉搜一遍,可所耗费的时日,消耗的心力又要多少?
私挖铁矿、偷造兵器、藏兵马于山腹……随便拎哪一条出来,都是死罪,砍头都是轻的,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不仅如此,荣慧大长公主能将这山腹铁矿经营成如今的样子,不知投入了多少,她怎会甘心拱手相让?
可争权夺利没有定数,谁胜谁败也不单看实力。
想成功坐上九龙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既然如此,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致命的机关?
不用想,贺兰临漳知道一定有。
一旦荣慧大长公主知道不付出巨大的代价打不开此间大门,她会不会疯狂地直接将此地毁去?
贺兰临漳望向洛夕瑶,从她眼中看到答案。
洛夕瑶道:“狡兔三窟,荣慧大长公主藏兵之地不可能只有这里。我们一路行来,很容易便发现这里的人并没有将山腹的全部利用起来。是他们不想吗?不,是他们不敢。这里最初一定只是一个寻常铁矿,顶多出铁矿石多一些。前朝挖了那么多年,边缘早就没什么矿石了,后来地动,矿洞塌方,这里渐渐就没人再记起来。直到荣慧大长公主的人发现了矿洞的入口,发现了这里的矿石或者……这整个山腹。”
贺兰临漳摇头道:“反了。”
“嗯?你是说发现了山腹,从而发现矿洞?”
“不错。”贺兰临漳之前同老陈那帮老头子聊了很久,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老人知道的很多东西都是很宝贵的,比如老陈头就知道这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奇怪的声音的。
老陈是个田客,每年种了家里为数不多的地后,便会到处帮忙种地赚银钱。
所以他每年都会走相同的路。
便是不能准确到哪一日,可大概的年份老陈头是记得的。
二十年前,有一片山林流出闹鬼的传言。
据说一到夜里,山里便会有古怪的声音传来。
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在山里失踪。
报官后,官差进山也只是找到一些被野兽啃过的尸骨。
那片山林慢慢就没人进了,只有他们这帮田客因为农时不敢绕路,依然每年从不知名的山中走过。
不过他们也只敢白日赶路,夜里几乎不会走进去。
直到有一次他们遇到山匪被抓进来,就再也没有逃出去。
“二十年前?”洛夕瑶不由奇怪道,“岂不是东齐帝刚登基不久?荣慧大长公主是那时才开始有了抢夺皇位的打算?看来回头要问问隋先生,看看东齐帝到底是如何得罪大长公主的。”
“也许是因为发现了这里,荣慧大长公主才开始安排人手,有了今日的一切。你记得吗?宁馨公主身边的嬷嬷还有围猎时死去的那个小太监说的话,他们说过,训练他们的地方抬头只能看见狭长的天空,便是日月都不多见。可见大长公主早有准备。只是走私铁器可不容易,我猜她再没有完全掌握这个铁矿的时,应该是多从西蛮那里弄铁。”贺兰临漳道。
发现他们都用疑惑地目光看着他,贺兰临漳道:“所以这里很可能是荣慧大长公主比较重要的据点,想要毁掉这里,很可能需要荣慧大长公主的命令,所以我们要快!万一失败的人是荣慧大长公主,那么她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这里。”
“不错。”洛夕瑶点头道,“她能熬死那么多亲人,可见是个命长的。”
瞥到丁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洛夕瑶道:“丁大夫,你是着急还是很热?”
虽然丁振对医术有独到的见解和热爱,但她不觉得他会这样在意矿丁的生命。
丁振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恍惚之色,很快,他右手按住左手脉门,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意外,“我中毒了。”
洛夕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走过去,抬手扒开他的眼皮。
“怎么了?”贺兰临漳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皱眉道:“这是……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