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敢向下看。”贺兰临漳道，“一低头，便觉得石梯是倾斜的，容易踏错石阶。唯有用余光，才不会出现错觉。我想他们先行一步却未走远，便是如此。”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惨叫。
有人跌下去了。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可惜他们什么都没有等到。
跌落的人仿佛凭空消失，又仿佛石梯没有尽头，所以才迟迟没有声响。
“不要看向那张人皮。”曹宽站在白延信身后，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陈大便是看了一眼人皮才跌下去的。”
有时候大人同稚童没什么区别，越是提醒不能做的事情，越是会去想，去做，去看。
又是两声惨叫。
石梯上已经有人露出绝望之色。
没有人坠地的声音，这里真的没有尽头吗？
倘若如此，是跌下去的人不幸，还是留在石梯上的人更不幸？
洛夕瑶不得不叫贺兰临漳停下。
她让所有人闭上眼睛，“我会转头去看，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要松开手。”
贺兰临漳顿时明白她的用意，“我一定抱紧你。”
“嗯。”她相信他。
他们有命蛊相连，洛夕瑶也相信在自己陷入幻觉后，不会出手伤他。
“你们也一样。”她提醒贺兰临漳身后的人，“在我说出秘语前，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动。”
秘语？
平安歪着头，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却被察觉到的胖子制止，“别动。”
“哦。”他趴在胖子肩头，轻声问：“秘语是什么呀？”
胖子一噎，他也不知道啊！
只是他相信洛夕瑶，相信她这样说一定有其用意，他只要听话便好。
白延文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洛夕瑶要做什么，只是看见她捏碎青面蛾，用深绿色的血液涂抹双眼时，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你们也都闭上眼睛。”
青面蛾有什么作用他最清楚不过，毕竟他也是中过招吃过亏的，所以白延文很快明白她要做什么，洛夕瑶是怀疑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幻！
想到这里，白延文的颈侧生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甚至感觉到了窒息。
洛夕瑶双眼周围泛着青绿之色，衬得她的眸子更加诡异阴冷。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去。
看不到尽头的石梯，置于空中的人皮卷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统统是虚幻！
此时他们站在火山口，不远处便是滚滚岩浆。
掉进火红的岩浆中，别说声响了，恐怕眨眼间便是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不对。
这么近，她不可能才感觉到烫的。
洛夕瑶抬手摸了摸脸颊，入手依然是冰凉一片。
竟然……还是假的吗？
到底是什么在作怪？真的有巫神在看着他们吗？
不，她不信！
洛夕瑶唤出数百只青面蛾，看着它们挨挨挤挤落在岩浆之上。
岩浆在她眼前缓缓消失，变成一抹红色的月牙。
月牙之上，是一张巨大的贝。
“原来如此……”洛夕瑶喃喃道。
正当她要唤醒贺兰临漳之时，一抹白影朝她飞来。
洛夕瑶猛然抬起双手，十指张开，金线蛊被她编织成网，朝白影笼去。
是白枭！
他们被白枭包围了。
这里应该是白枭的老巢。
这些白枭长期在蜃旁边，根本不会陷入虚幻。
同蜃比起来，青面蛾压根儿上不得台面。
“这是……”被唤醒的贺兰临漳没敢动，他注意到白枭黑亮的脚爪和锋利的喙。
洛夕瑶道：“我们好像进了它们老巢了。这里是个天坑，外面如何不得而知，只是天坑之下有一只巨大的蜃。”
她的金线蛊把白枭镇住，双方陷入僵持。
他们在观察白枭，白枭何尝又不是在等待机会？
“神？”
“不，是蜃。海市蜃楼你总听说过吧？海中有大贝，其名为蜃。”
贺兰临漳立刻明白让所有人陷入幻境根源便是这只蜃。
“跌落下去的人……”
“被白枭吃了。”洛夕瑶道，“蜃旁边有带血的白骨。”
贺兰临漳道：“得唤醒他们！”
“怎么唤醒？”
贺兰临漳沉声道：“打醒。”
“也好。”洛夕瑶从他怀里跳出来，抬手就朝不远处的胖子打去。
白枭被惊动，张开翅膀凶厉地朝她扑来。
洛夕瑶随手一撒，金线蛊便开出美丽的花，朝着这些新鲜的血肉扑去。
“分头行动。”贺兰临漳当机立断，去打小柯。
小柯见多识广，一听到蜃，已明白一切。
他跑到白延信身后，翻找那些侍卫的包袱，还要提防他们发难，一番折腾之下，终于找到他想要的。
“这是黑狗血，我见他们用过。用他淋他们的脸！”
黑狗血唤醒众人神智的同时，也刺激了数不清的白枭。
他们张开眼睛，面对的便是张开翅膀，朝他们的眼睛抓来的利爪。
白枭飞在他们头顶，遮天蔽日。
洛夕瑶道：“出口一定在上面，杀出去！”
丁振一个不下心被白枭的爪子抓了起来。
好在瘦子一剑刺出，把他救了下来，“它们的脚爪太硬，伤它们翅膀！”
他的的话音刚落，白枭已经扑到瘦子眼前，丁振药粉一撒，白枭跌跌撞撞飞走，瘦子和周围的人也不断打喷嚏。
“管用！这是什么？”
丁振后怕道：“拿错了，我以为是迷魂粉，结果是……”
平安伸舌头在嘴边舔了舔，“胡椒粉？”
丁振强压住捂脸的冲动，故作镇定道：“管它是什么，有用不就行了？”
没等他们高兴，白枭已经卷土重来。
丁振大叫一声，“又来了！有什么用什么，快啊！”
洛夕瑶脸色一凝，“你去帮忙。”
“你呢？”
“我去抄他们老巢！”
说到底白枭也是鸟儿，是鸟儿就喜欢闪亮的东西，这只蜃那么大，里面闪着红光的宝珠在白枭眼里就是宝贝！
对于闯入巢穴夺宝的恶客，白枭当然要攻击。
“我去把蜃合拢，没有红光，它便不会吞吐蜃气让我们陷入幻觉。到时候利用它把白枭引走！”
贺兰临漳匆匆地问：“你怎么过去？”
洛夕瑶皱了皱眉，“你把我丢过去！”
“……好，我就在这里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