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没有动,他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担心眨眼间,连他都会消失不见。
他无法确定的是其他人不见了,还是只有他不见了……
在经历过棺中世界后,小柯就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神奇的地下世界,任何平日里不敢想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他轻声叫着金启等人的名字,可惜没有人回应他。
小柯如今不敢碰触书架,也不敢碰触上面的书。
忽然,他听到一丝古怪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身边爬动。
他的脚尖缓缓朝外,身体前倾,轻轻地……朝外探去。
在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正蠕动而来。
洛夕瑶还在峭壁上时,远远看到巫神庙,就震惊于它的神秘莫测和恢弘华丽。
见过真正巫神庙的人,就不会被前朝末帝用幻术造出的巫神庙所欺骗。
真假神庙相差太远。
同眼前的巫神庙相比,棺中世界的的巫神庙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能一口叫破巫神庙有三层,靠的是神庙的屋檐上的檐铃。
雾气来得太快,黑色的神庙外石柱都满是浮雕,更何况墙壁?匆忙之下,其实洛夕瑶也分辨不出神庙是没有窗子还是没有开窗。
她能肯定的,就是神庙的外观除了大门外,没有其他能够进入的地方。
三层……同寻常的庙宇来说,巫神庙太高了,若是五层还差不多。
可一进入正殿,半山高的神像将他们镇住了。
如此高大的神像,如此高的正殿,一层抵得上两层。
巫神庙的顶层是双檐,远看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一想,那里又会不会不只是屋檐那么简单?
地上部分的神庙真的只有三层吗?
在第三层藏书阁中找书的时候,洛夕瑶留了个心,她在每个检查过的书架边缘都留下一个印记。
小柯和胖子负责三个书架,贺兰临漳和她负责四个书架,所以每次要换一排的时候,都是小柯先发声提醒。
可在检查完第七排准备彼此提醒后换第八排的时候,洛夕瑶没有听到小柯报数的声音。
再抬头的时候,她便发现眼前的书架上没有青色的指痕。
没有她用青面蛾磷粉按压上的、代表已走过的痕迹。
一瞬间,洛夕瑶就明白过来。
如同在进入棺中世界一样,她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一个同巫神庙第三层一样的地方。
这里,很可能是隐藏的第四层,或者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不知道贺兰临漳他们是不是也在这里。
洛夕瑶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过道,入目的是看不到尽头的装满书的书架。
神庙没有这么大的……
她还在神庙中吗?
不管能不能出去,不管贺兰临漳他们是不是在这里,她都要走走看。
下定决定向前踏出一步的那一刻,洛夕瑶听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书架和书如碎裂的琉璃,布满裂纹,很快碎成一片片飞散出去,一片森林出现在洛夕瑶的眼前。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她身上,湿热的空气让平日里身体微凉的洛夕瑶很不舒服,没有汗,浑身却充满了黏溺感。
她没有松一松领口,反而是将领口紧了紧,又从包袱里拿出成条的白棉布将裤脚和袖口绑紧。
随后,她将头发全部挽了起来,用了三根簪子固定,拿出面巾,将口鼻捂住。
触目所及,都是参天大树,便是草都有半人高。
没有虫鸣,可洛夕瑶能感知到草丛里树冠上有东西在盯着她。
洛夕瑶试着控制躲在暗处的蛇虫,奇怪的是,命蛊明明有感知,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甚至除了命蛊之外,其他的蛊她也放不出来。
命蛊是保命用的,即便在她喝过岚给她的巫族秘药,也不敢随意借助巫族的力量让命蛊离体。
命蛊自在惯了日后不喜欢在她心中栖居,她才要头疼呢。
明明很热,可洛夕瑶硬是将自己包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选了距离她最近的一棵树爬,不敢爬到茂盛的树冠上,洛夕瑶只敢爬一小半树干,看看有没有路,在草丛里走太危险了。
只要蹚过眼前的草丛,走上三四丈的距离,就有一条小路,只是她看到的,唯一的一条路。
洛夕瑶想了想,还是决定冒险从草丛走过,去小路。
她跳下树,从包袱中摸出一个瓷瓶,又很快塞了回去,最后她还是决定用最笨的办法,银针封穴。
不呼吸,没心跳,血液流动缓慢,也就少了活人的气息。
果然,做完这一切后,暗处盯着她的目光消失了。
地上没有枯枝,洛夕瑶只好就地取材,用匕首取树皮,即便只有很薄一层,可够长便好,她不过是有个趁手的东西打草惊蛇。
洛夕瑶用树皮在草丛中一路挥扫,终于走到了小路上。
这条路大概四尺宽,能容三个人并排行走,小一些的马车也能勉强走过。
这不是洛夕瑶的猜测,而是她在小路两边靠近草丛的地方,看到了车辙和马蹄印。
路面上甚至还有脚印。
她很快判断出这不是贺兰临漳的脚印,也不是小柯和胖子的。
那么……这里还有其他人。
洛夕瑶摸了摸车辙的痕迹,因为压过青草,用熟宣擦过还有痕迹,果然有水痕。
可见马车没有走远。
不过,除了这些印记外,她还发现草丛中有一道古怪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从那里爬过,将草压得东倒西歪。
咦?
洛夕瑶用树皮探进草丛,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把一节拇指粗细的黑色硬甲壳勾了出来。
她捡起硬甲壳上下看了看,发现这很可能是虫螯足,只有一段,不好判断是什么虫,可看着上面尖刺一样的绒毛,洛夕瑶心中有些不安。
越走越热,陶安已经把袖子挽上去,衣衫半敞,露出一边的肩膀和半个胸膛,他抬手抹了把汗,道:“怎么一点儿风都没有?我要热死了!老丁,你怎么样?”
“我有点儿头晕,还有点儿恶心。”丁一呼哧呼哧地粗喘着气,目光有些涣散。
陶安正想喝口水,见到丁一的脖子,忽然紧张地道:“老丁,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