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危险让洛夕瑶心惊。
蚕互相吞噬之后会长大,那么……它们长多大是尽头?
这棵树上有蚕,其他树上呢?
等它们足够大,可以离开巢穴,会不会从树上爬下来,继续互相吞噬?
洛夕瑶在想什么,丁振不知道,可自从他看到米粒大的蚕时,他的脸色就已经变得青黑。
“这样下去,一棵树上会出一只最后剩下的胜利者。不对,应该是每棵树。”洛夕瑶道。
“爬……爬出来了!”有人指着树上的影子,心惊胆战地道:“趁着还不大,杀死它,杀啊!”
树边的几个人没有人动。
这么多树,杀的话怎么杀得完?
与其惊动它们,不如看看,最先孵出来的蚕,会有什么变化。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树叶晃动,胜利的蚕有男子两个手掌那么大,绿色的蚕身周身带着湿漉漉的蚕血,慢慢从巢穴中爬了出来。
一只螯足忽然出现,在蚕即将爬下树的时候,贯穿了它的身体,把它钉在树干上。
“刷拉——”
人头大的全身火红的蜘蛛抖了抖螯足,用蛛丝把蚕缠绕起来,慢慢拖了回去。
众人被惊住。
没人敢说话。
他们看着蜘蛛把蚕拖回树冠,一口口将其吸光。
然后,蜘蛛变色了。
“不是变色。”丁振自言自语道,“是蜕皮。”
不只洛夕瑶,其他人也懵了,蛇会蜕皮他们都知道,蜘蛛蜕皮……第一次听说。
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这里……像不像炼蛊的陶瓮?”丁振大脑疯狂地转着,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紧紧抓住洛夕瑶的袖子,“你给我金线虫的时候,为了不让它们死,就在陶瓮上画过蛊纹。你说过,炼蛊不是将虫子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争斗就可以的,还需要用蛊纹吸收天地灵气才行。”
蚕也好,蜘蛛也好,都在互相吞噬,而且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陶瓮,把他们和这些虫子装在一起,看谁能活着出去。
若是有蛊纹,这里,是不是就是炼蛊的陶瓮?
“你在胡说什么?”陶安远离危险的大树,站在小路上,道:“这里是炼蛊的瓮,那我们呢?我们和它们一样,是炼蛊的一环?”
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出他对丁振想法的不屑一顾,可见他们的表情,陶安明白,他们压根不曾信任他。
沉默片刻,陶安慢声道:“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
陈永年问洛夕瑶,“这个时候,以活着离开为重,若是有什么发现,还请贺兰王妃不吝赐教。”
说罢,陈永年把他的发现说了出来,“我让人去看了附近的其他的树。方才那一幕,正在每一棵树上发生。而死去的那个人,又真的是这些草杀的吗?”
“我让蛊虫吃掉草蛊,陈督司不是看见了吗?”洛夕瑶道,“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没有撒谎。若是没有猜错,那人一定是露出了皮肤,让血腥之气露了出去,才会转眼间被吞噬。”
“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洛夕瑶的目光落在树杈上,道:“蚕能吐丝,蜘蛛也能。如果它们的丝有腐蚀性,这些丝把人缠绕起来,会不会就同化尸水的作用差不多?”
她没有能说完,就被陶安打断。
“我看见蜘蛛丝把蚕缠住了,蜘蛛在吸食蚕,是不是能说明蚕没有被化成水?”
“你可以去看看。”洛夕瑶才不管陶安信不信,追着她问有什么意义?外面有没有这样的蚕和蜘蛛,一切都是根据他们在外界所学过那些,然后猜想。
因为陈永年和陶安已经达成了共识,所以陈永年一拦,陶安也就闭嘴了。
“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多的准备,我们进地宫之前,不就是这样做的?”陈永年沉声道,“如果这些草真是是蛊虫,它们动起来,我们插翅难飞。”
“蚕也好,蜘蛛也好,趁着它们还没有更大,我们应该想办法找到出口。”陈永年叹息一声,“小路太窄了,离开草丛我们也未必安全。”
说罢,陈永年让苏浅浅和丁振上了先走一步,他则跟在后面,无声催促后面的人赶快跟上,离开这里。
半个时辰后,他们又回到原地,陈永年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蜘蛛杀死蚕的那一幕,你们都忘了?”
洛夕瑶接着他的话道:“蜘蛛先用熬足把蚕钉在树干上,然后用蛛丝……所以这是那棵树,树干上的小洞还没有长合。”
而这,就是那棵树。
也就是说,他们白走了半个时辰。
“还有更奇怪的。”陈永年抬头看了一眼。
洛夕瑶道:“是太阳。太阳一直在那里没有动过。这里的时间,好像停滞在我们出现的一刹那。”
走在小路上,真的很热,这里一片遮阳的地方都没有。
洛夕瑶和丁振还好,他们一个炼蛊,身体阴寒;一个年岁大了,有今天没明天的,所以这里的热他们都能忍受。
“靠近路中间,尽量不要踩踏两边的草,省得它们活过来咬住你们不松口,”陈永年叮嘱完这几个人,问洛夕瑶,“你和丁大夫……”
他们都热汗淋漓,只有这二人身上不仅没怎么流汗,衣服上也没有下水的味道。
“我们本来也不怕热。”洛夕瑶道。
陈永年手里紧握着长枪,可也而不敢轻易动手,担心打了小的来了的大的,这年头好人不好做,就等在一边听洛夕瑶的想法。
陶安焦躁无比地道:“再没办法,很多人又该被咬了。到时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即便我们都在一起,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洛夕瑶的初衷可能没有那么单纯,她是为了帮助贺兰临漳抓住漠北的权利,才会进地宫冒险,当然,她以为不过是宝藏,谁知道……“那你想如何?”
丁一原本跟着他的,是他的好兄弟,现在就这么不知生死的跑了,他怎么能不急?
陶安的精神也快要崩溃了,他嘶哑着声音说:“我们得赶紧走,一直这么热,一直走不出去,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