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物身上特有的腥骚味，但没有血腥味，可见它们没有互相伤害，也许这就是我们感觉有狼却没有发现它们的原因。”洛夕瑶摸了摸地上杂乱的印记道。
“冰屋内禁止杀戮。”贺兰临漳道，“这很可能是这个世界默认的规则，如此一来，一旦遇险，我们就可以找冰屋躲藏。”
因为这个发现，在出发前，四个人决定再次确认藏宝图上冰屋的位置。
在冰原上寻找冰屋可不容易，可一旦找到一个点，再从这个点延伸出去，找到另个一点却没有那么难。
“冰屋一共有六个。”洛夕瑶指着一个奇怪的位置道，“如果这个也算的话。”
“为什么不算？”丁振拿起藏宝图仔细看。
藏宝图这么重要的宝贝，她看一眼绝对不可能记错，按着记忆临摹的时候，她用的也不是笔墨，而是一种蛊虫的血，所以藏宝图也不存在墨迹晕开的情况，“也就是说，这个比冰屋小一圈，形状也有些差别的标记，不是我画错的。”
“你是担心白延文在这个点上做了手脚？”贺兰临漳把图从丁振手里拿了过来，换着方向看，可依然没有看出它是多了什么还是少了什么。
“地下河的潮汐都有规律，这里的寒潮也一样。藏宝图上不可能没有提示，要么是白延文把提示抹掉了，要么是……寒潮可能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危险。”
“不可能。”贺兰临漳否定了洛夕瑶的说法，“若是寒潮没有危险，这六个冰屋就没有意义。巫族的勇士能度过试炼来到这里，就不会因为冰雪退却。”
他在脑海中大概丈量了一下冰屋之间的距离，想要从而推测出寒潮来临的时间。
想得再多，都要出去真正走走看。
如果这一层叫做冬夏，那么巫神庙的另一层就是春秋。
冬夏之间的门是误打误撞打开的，春秋呢？
门总不可能到了时间就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所以……只要没有遇到寒潮，多大的风雪他们都得出去。
打开门，一阵风吹进来，差点儿把没有准备的丁振吹倒，还是胖子一把拉住了他，他才没有狼狈躺下。
贺兰临漳看着雪上的各种各样的足迹，道：“叫醒胖子的时候，外面就在飘雪，可痕迹依然在，说明它们离开不久。”
“嗯。”才走了几步，风雪已经到了让洛夕瑶睁不开眼睛的地步。
好在离开东齐京城时候，东齐已经入夏，她除了绢帕外，还有丝帕。
一人一条帕子，“拿着。”
洛夕瑶用虫子的黏液将帕子两边固定在斗篷的兜帽上，做了一个简单的丝帕遮面，“虽然不能挡风雪，但能避免雪花黏在睫毛上。”
“这个好。”胖子不去看贺兰临漳的脸色，拿过帕子就按在脸上，然后求洛夕瑶帮忙，他倒不是怕虫子，只是他家王妃身上的虫子那是寻常虫子吗？谁知道捏住虫子用力的时候，是会把虫子捏死，还是虫子钻进他的皮肉？
她本不想解释，可帮贺兰临漳用虫子黏帕子的时候，还是开口道：“是四姐姐准备的帕子，我还没有用，都是新的。”
贺兰临漳抬手拍了拍她的腰，“生死面前无大事。”
洛夕瑶问：“寒潮过去，风应该会渐小，倒是雪……应该会一直下。”
“你是想要找狼群？”
“嗯。”过于冰冷的空气被吸进身体，洛夕瑶嗓子痒得咳了两声，“狼群需要食物。巫族为避天命，用禁忌之术躲进棺中世界，可能顾不上地宫中的一切，才让前朝末帝钻了空子。可是就算没有天命，地宫中的神庙非祭祀时，应该也是不能随便进出的。”
“那么……这里的各种动物还有蛇虫鼠蚁要怎么活下去？天气、地势可以用宝贝和阵法孕养，生命却是不能只靠气而不靠食的，所以这里的一切一定有一个完美的轮回。”
“有狼就要有兔子。就像在夏之界，我们先暂且这么区分着叫。”
贺兰临漳笑了笑，“这里如今是无主之地，我们来了，自然是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能区分就好。”
“夏之界的所有虫子都能互相吞食。”
“所以你觉得冬之界也一样？”
“我亲眼见到白延信手底下那个叫做丁一的斥候身体里被蚕占据，也亲眼看到来白延文的两个人在草丛中被像草的虫子眨眼间吃空剩下一堆白骨。”
在洛夕瑶看来，虫子通过互相吞食变大甚至变异，最终到某一个节点的时候，它们可以孕育生命，然后又是一个轮回。
所以夏之界即使几百年甚至更久没有人进去过，里面的一切依然同巫族还在的时候一样，从未有过变化。
贺兰临漳拉着绳子走在前面，洛夕瑶就在他身后，之后是丁振和胖子。
这样做可以避免走散，也可以避免踩空的危险。
他们的脚下是冰雪，冰雪之下呢？
谁能保证一定是土地？
万一是湖呢？
风雪很快将他们在冰屋中烤火得来的温暖带走。
寒潮来袭，将脚下的冰雪冻实，走起来虽然滑，却也比一脚深一脚浅走在积雪中省力。
贺兰临漳沉声道：“我们最好在雪没积起来之前找到另一个冰屋的方向。”
“不是说找狼群也行？”丁振觉得在白茫茫一片中找寻白色的冰屋很难，可要找到活动的狼群却容易。
胖子拍了拍丁振的肩膀，“我们这几个大活人都没把狼群引来，怎么找？”
“唉——”丁振低头，藏起眼底的情绪。
如他们所料，雪比之前更大了。
脚下越来越滑，关节越来越僵，洛夕瑶脚下一滑，肩膀一歪，人就倒了下去。
因为腰间的绳子，所以一倒倒一串。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第几次滑倒了。
“对不起。”洛夕瑶利落地爬起来，拍完自己身上的雪还去帮贺兰临漳拍。
贺兰临漳望着她的目光藏不住担心，“可是受伤了？”
“没有。”洛夕瑶跺了跺脚，“太冷了，感知在变弱。除了命蛊，我身上的很多蛊虫都沉睡了。”
“还行不行？”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