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它们。”洛夕瑶走在前面,“你若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贺兰临漳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做回答。
他继续低头看虫子,不再抬头看太阳。
怎么也没想到,跟着虫子走到一宽敞之地,竟是一口的石棺,虫子争先恐后地朝里面爬。
“我们也跟进去?”
“你有没有发现虫子变大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洛夕瑶一愣,“虫子变大了?”
“是,而且那些会发光的虫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贺兰临漳道。
荧光虫消失了她怎么会完全没有发现?洛夕瑶抬头粗鲁地敲了两下头,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可她依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是说……荧光虫消失的事。”
“我不知道。”
“什么?”洛夕瑶傻眼,他说的话他不知道?是她听错了还是她理解错了?
贺兰临漳走过去,把棺椁的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的石阶,看来棺椁不过是一个入口,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是忽然想起来的,就是在我说虫子变大了那一刻,忽然想起来的。”
是什么蒙蔽了他们的感知?
刹那间,洛夕瑶放轻了呼吸。
“不知道这里有多深。”贺兰临漳站在棺椁边,低头看了一会,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有绳子在,一旦绳子拉紧,我就会退出来。”
洛夕瑶一把拽住他:“不行!万一绳子断开怎么办?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太阳不动,这里没有任何能看时辰的东西,我只能大概估算着。从进花墙迷宫开始,到我们跟着虫子来到这里,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会有多少虫子进入棺椁,你知道吗?还有,你说过虫子变大了,那么……”
她指着棺椁道:“你说这里面会不会就藏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虫子,一只吞噬了所有虫子的蛊?”
贺兰临漳把两人腰间的绳子解下来,道:“不下去看看怎么知道?也许钥匙就藏在下面?这里没有祭台,也没有冰屋里面那些锥型堆,拿到钥匙要怎么打开门没人知道。可你不觉得石棺在这里很多余吗?”
“你是说……石棺就是放置钥匙打开门的机关?”
“一个让虫子爬进去的入口,简单些可以直接用个石板遮盖,复杂些可以在上面盖一间屋子,为什么偏偏是个石棺?”贺兰临漳道,“我在想,其他迷宫里面是不是也有这样一口石棺。”
洛夕瑶看着陷入沉思的贺兰临漳道:“你是说……春之界打开的钥匙是一具能放进棺椁中的尸体?”
“不会。你看看里面,这里是台阶,想要弄个尸体放进棺椁中容易,可让尸体完全契合棺椁根本不可能。”
洛夕瑶已经被绕晕了,不管了,找到钥匙再说。
她不肯一个人留在外面,说什么都要和他一起下去。
洛夕瑶就那样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半坐在棺椁边上,无声地看着他,他不同意,她就不松手。
贺兰临漳无法,蹲下来让她爬到他背上,背着他跳上棺椁,走下石阶。
石阶很长,落到平地上再回头看,只看到小小的一束光。
洛夕瑶揪住他的耳朵,冷哼道:“用绳子下来探路,这么长的路你怎么探?丢掉绳子,丢掉我,一个人走进黑暗?”
贺兰临漳刚要说话,洛夕瑶忽然捂住他的嘴巴,迅速拉着他后退,躲到石阶角落。
不一会儿,只见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向他们飘来,说不清它是走是飞,总之很快。
直到近前,黑影伸出舌头,将石阶上的虫子卷入口中,有不少虫子被挤得跌下石阶,落在微光中,巨大的黑影不得不追过去,才让他们看清楚黑影的模样。
那是……
洛夕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是被石阶上的漏网之鱼吸引,还是发现了躲在石阶后面的他们,黑影吃光落地的虫子,朝着石阶蠕动过来。
洛夕瑶终于明白为什么黑影走起路来那么快,又那么奇怪,原来它有着长长的蛇尾,所以走起路来跟蛇一样,尾巴一用力,身体就能蹿出很远。
与其说它是蛇,不如说它是虫。
因为除了蛇尾外,它的身体部分全部都是蜈蚣一样的鳞甲,鳞甲是无数蠕动着的触须和螯足。
最可怕的是它的脸。
乍一看,它没有脸,只有一团黑乎乎的毛发,仔细看,那哪里是什么毛发,那是一只只狭长阴冷的眼睛,只不过每只眼睛中的瞳仁都不一样,远远看去,就像是皮肉和毛发挤压出的褶皱。
可实际上……它的脸上除了黑色的绒毛就是眼睛。
贺兰临漳把她的头按在胸前,不让她去看那可怕的东西。
直到那东西发出“嘶嘶”声走远,两个人才放松地坐在地上。
贺兰临漳怀疑道:“那是蛊?”
“怎么可能?”洛夕瑶白了他一样,“那么大的蛊怎么养?要知道蛊虫本就是隐藏在暗处,是一种不易被察觉的。出其不意的手段。刚刚那个东西与其说是蛊,不如说是虫子的聚集。它在吃刚爬下来的虫子!”
“吃得太多,就吸收不了。”
“按理说,它应该先把身体里的力量梳理,再图以后。”
贺兰临漳忽然轻声问:“你是说,因为它吃了这里太多的虫子,所有有了这些虫子的的特征,比如蜘蛛的蛛丝能织网捕猎,比如蛇蜕皮,比如……”
洛夕瑶听得心惊胆战,“嗯?你是说……这个巨大的虫子是靠着吞噬来增加自己力量的。”
贺兰临漳眸光微闪,道:“你说这样的怪物会不会有很多?它能把自己吃成这样子,其他的虫子呢?我不信就这一只有古怪。”
洛夕瑶怔了一会,苦笑道:“不会吧?”
贺兰临漳肯定道:“棺中的世界也好,你说过的化兽也好,我觉得同我方才看到的怪物都有异曲同工之处。我怀疑我看到的……就是虫子变大后,蜕下来的皮,花墙中的东西感觉到,把那些虫蜕吃掉,用来滋养这样花草。”
说到这里,他语气停顿,“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你是对的。”洛夕瑶重重点头,“没有什么比腐烂的尸体更有养分,虫蜕也可以说是一种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