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临漳长剑出鞘。
只见银光一闪，谷大全被砸伤的头已经飞了出去。
没了头的尸体“哐”的一声倒了回去。
洛夕瑶没有说话，放要走过去，就觉肩膀一紧。
贺兰临漳收回剑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谷大全很像……”
她点了下头，已是明白他要说的话。
在巫神庙的幻境中，东齐好些人都是谷大全这般，说是死了，能动能说能思考；说是活着，却又没有心跳。
如这般被砍了头，也一滴血都不会流。
不过也不完全相同。
谷大全被砍头后，就是一具尸体。
可在地宫时，那些人即便没了头，仍然能动。
一旁的郡守用剑刺入谷大全的发髻中，将头挑起，放在木板上，“仵作，谷大全的尸体内可有……”
他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说。
好在仵作明白，“暂未在谷大全身上发现白色的虫，不过属下只会验尸，不会其他。”
说着，仵作看向一边的洛夕瑶，目光中带着恐惧和好奇。
“他的尸体内没有虫，有的不过是一种虫卵。不过随着他身体真正死去，虫卵也都死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剖开他的头，好好找一找。脑浆中米粒一样的东西，便是虫卵了。”
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她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不需要再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走出验尸的偏室，外面的官差瞧见洛夕瑶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避开，不敢同她视线相触。
见他们大气儿都不敢喘的样子，洛夕瑶撇了撇嘴，头都未回地走了出去。
贺兰临漳走在她身边，广袖擦过她的手背，“无关之人，不必在意。都说燕回郡的衙门如何如何，我看也不过如此。王富贵和谷大全之死，到此为止了。”
洛夕瑶公允地道：“也不能怪他们无能。巫族消失已久，若不是亲身经历，你会信这些吗？”
不等他开口，她已经抓住贺兰临漳的手指，“我知道你不过是想哄我开心。放心，我不在意的。白延文便是从地宫出来，也不可能反应如此之快，想来他早已布置好一切，就等我们上钩。”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们也去了地宫，对于巫族的手段也都有了了解。”
出了义庄，守在外面的胖子问：“王爷和王妃可要去周府？”
洛夕瑶摇了摇头，“不必，周雪宁不知道的，问多少遍都没有意义，何况我也不想他知道的太多。”
胖子问：“王妃可是担心下杀手的人会杀周学宁？”
“不会。”洛夕瑶道，“他杀谷大全和王富贵，是为了扫尾。在周学宁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他太亏，周夫人可不是好相与之辈，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有时候的一些粗俗手段也是会要人命的。”
说着，她瞥了贺兰临漳一眼，见他点头，她的嘴角动了动，眼中染上点点笑意。
跟着郡守的高大官差孔新知窥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义庄，长出一口气，道：“跟大人办案这么久，属下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诡异的尸体，诡异到让人……”
不用说都知道，此时义庄中除了尸体的腐臭味和防虫的药粉味外，便是官差们呕吐的味道了。
仵作没忍住道：“别说你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也是头一回见到诈尸的。”
别说他了，就是他爹，他爷爷……也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尸体。
还有那个脑浆里有虫的。
郡守魏大人道：“别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赶快把谷大全的头剖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贺兰王妃说的虫卵。”
入夜后，义庄依旧灯火通明。
轰隆——
闷雷滚滚，要下雨了。
风吹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树枝透过窗棂映出张牙舞爪的嚣张。
芳菲带着木香几个找出琉璃灯罩把烛火罩住，免得跳动的烛火影响洛夕瑶看书。
“时辰不早了，都睡去吧，今夜我这里不必留人。”洛夕瑶道。
“可……”
芳菲拉住要说话的木香，福身行礼道：“奴婢这就带人离开，院中有侍卫，贺兰王爷所在的院落也只同这里一墙之隔，王妃若是……唤一声便有人来。”
洛夕瑶的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书简，只是抬手随意挥了挥。
人都出去了，她又没将房门上门闩。
狂风阵阵，门“吱呀吱呀”地开开合合，像一头要食人的猛兽。
只是不知道猛兽是在房内还是在院中。
洛夕瑶坐在桌案后，看着书，等人来。
雨夜无虫鸣，只有风雨声。
忽然，皮鼓声响，接着是铜锣。
都是两声。
二更天了。
燕回郡城池坚固，郡守治下甚严，郡中百姓日子过得平顺和乐，热闹程度纵然不如京城，却也相差不远。
即便有宵禁，花楼和梨园也会有丝竹之声游荡于夜色。
可在二更的梆子声过后，燕回郡便只剩下风雨声。
杀气丝丝绕绕如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
雨水滴在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洛夕瑶耳朵动了动，有条不紊地将书简卷好，放进抽屉，摸向椅侧的黑色长鞭。
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是贺兰临漳。
他一直隐在她的头顶，同她一起等人来。
“等我把他们杀光，想来能知道一些线索。”说罢，贺兰临漳已举剑迎了上去。
洛夕瑶也动了。
她脚一蹬，人便蹿到角落，黑色长鞭环绕在她脚下，伺机而动。
洛夕瑶没有内力，除了蛊术外，她能依靠的只有天生的力大无穷。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喜欢用匕首。
虽说一寸长一寸强，可匕首对她来说最方便。
长鞭她倒是喜欢，可实在太难把控。
可地宫一行，洛夕瑶用了巫族岚给的药水之后，她的身体便轻灵很多。
飞檐走壁不至于，可用起鞭子来，也能如臂指使。
贺兰临漳已经同黑衣人缠斗起来。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有什么东西在吸食雨中的血水后，成长起来，朝着贺兰临漳围拢而来。
洛夕瑶长鞭一甩，飞蛾扑火般朝贺兰临漳而去。
贺兰临漳左手伸开，平放在身后。
洛夕瑶踩上去借力飞起，一鞭子将地上的虫子全抽飞起来，还给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