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善战就算了，山路还是不是他们熟悉的。
倘真打起来，他们四散而逃，恐怕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
他们选择离开燕回郡走山路，就是为了到大青县，再从青县去平城。
贺兰临漳护送她进京时，走的就是那条路。
可惜荣慧大长公主下手太早，把他们堵在了燕回郡和青县之间。
若是她没猜错，他们如今已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荣慧大长公主出手，必然是要将他们全部留在山谷中。
燕回郡郡守是东齐帝的人，天下皆知。
他们死在这里，燕回郡和东齐帝都难脱干系！
“若要查，你我在平城所作所为也未必干干净净，到时候乱起，就是荣慧大长公主的机会。”洛夕瑶叹息，“我后悔没有走水路了。”
“无需后悔。”贺兰临漳正色道，“戚将军带领的这些人走水路就会更有战斗力？不可能的！山路好歹是路，怎么样也比水路强。若是水战，恐怕没等打呢，他们就淹死了。”
察觉漠北人都紧绷起来，戚将军正想来询问，就听到这二位对他们的评价，一时尴尬在原地。
贺兰临漳和洛夕瑶却没有丝毫的尴尬，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戚将军过来，可是有事？”
戚将军抱拳道：“王爷，卑职见到您的贴身侍卫带了一小队人离开，可是前面山谷有异状？”
“是。”贺兰临漳道，“斥候在林子里发现兵马行过的痕迹。”
“有人要截杀送亲车队？”戚将军握住刀柄，心跳加快，若真打起来，他手下的人行吗？“是要在山谷开战？”
洛夕瑶毫不客气地道：“谁告诉你要在山谷开战？明知那里会有埋伏，还要上赶着钻进去？”
“山路难行，更何况马车？若是不走山谷这条路，马车怎么办？”戚将军看着他们的目光带着微不可察的埋怨。
倘若他们没有私自离开，送亲队伍就不会被拖在燕回郡。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贺兰临漳是漠北的王爷，在东齐做质子多年，他不同东齐一条心可以理解。
可洛夕瑶呢？
她可是出自平城洛氏。
为什么她要帮着贺兰临漳在东齐捣乱？
让她去和亲，是为了两国和平，更重要的还是为了东齐。
可她……
“把你的目光收回去。”洛夕瑶抬手，俾睨道：“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戚将军立刻低头，“卑职……”
“不必多言，我对你的想法没有兴趣。”洛夕瑶道，“眼下你有两条路选，要么听话，跟着我们一起。要么留下，看看在山谷中设下埋伏的兵马会不会因为和你们同是东齐人而放过你们。”
如果可以，他选择回去。
哪怕一辈子只做个禁卫军的小头目也好。
可惜……
“快速过山谷，出其不意开战如何？”戚将军问。
既然走不了，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燕回郡都不是铁板一块，他还能期待什么？
若是贺兰临漳和洛夕瑶死在这里，即便他们逃回去，朝廷也只会杀了他们，把罪过推到他们身上。
此时，不打也得打，否则就是死。
洛夕瑶仰头笑了，“早些认清形势，对你我都好。戚将军只要约束好你手下之人，让他们乖乖听命不许乱跑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洛夕瑶带笑的眸中藏着刺骨的冰冷。
戚将军心中暗叫不好，此女身上颇多诡异之处，在京城时，就敢横着走，更是敢在宫中杀人，听闻宁馨公主之死也同她有关。
若山谷中藏着的人是朝廷安排的，她岂不是会更加同东齐离心？站在漠北，对付东齐？
只是……
他也不想死啊！
贺兰临漳此时也静静地凝视洛夕瑶。
洛夕瑶唇角勾了勾，目光看向云层后的日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娇柔的脸瞬间变得阴沉，“小柯给我们留下的东西，是老何在保管吧？”
没错，何管家已经醒来。
虽说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做些寻常小事已经无碍。
贺兰临漳眼皮一跳，“你是想……”
洛夕瑶双手交握，又猛然打开，“砰！”
戚将军先是疑惑，后是悚然，“震天雷？”
“震天雷？”贺兰临漳有些诧异，“小柯给的除了……就是香料和药材了。”
洛夕瑶挑眉道：“有些东西说是药没有错，可同样也能做别的，比如震天雷！”
戚将军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他能听的，“眼下卑职要做什么？”
“将你手下的人集合在一起，二十人一队。”洛夕瑶将手背在身后，身姿笔挺，“稍后我会让人告知你，你们的任务。”
贺兰临漳走到她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做震天雷可有危险？”
“世间做什么没有危险呢？便是吃饭喝水，不也有噎死的呛死的？”洛夕瑶拍了拍他的手背，“硝石能制冰，硫磺能驱虫，木炭能取暖。”
漠北地貌复杂，天气亦然，不同的城池冷热差距很大。
小柯给他们硝石和木炭，是因为这两样在漠北都是紧俏货，遇到识货的人，这两样不比瓷器价低。
而硫磺……
他若是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对付他的祖母荣慧大长公主，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要怎么做？”
“叫老何过来。”
洛夕瑶的确知道怎么做震天雷，可这三样东西具体放多少，她也是一知半解。
好在丁振炼过丹，比她知道的更多一些。
半个时辰不到，他们竟真的做成了。
晴天打雷，好多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贺兰临漳却知道怎么回事，他既喜又忧地朝岩洞跑去。
“天佑我们，竟让王妃真的做出震天雷！”老何一脸兴奋，“东齐背信弃义，soi撕毁盟约，在山谷安排人手截杀王爷王妃，罪不容诛。”
贺兰临漳小心地用指腹擦去洛夕瑶脸颊上的黑灰，“要埋要扔？”
洛夕瑶目光冰冷，一字一句道：“让信得过的人去埋，就埋在……”
“好。”贺兰临漳点头，肃色道：“我会让他们做下标记，免得自己人踩上。九娘，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少甜言蜜语。”洛夕瑶站在岩洞外，脸色有些苍白，“能用的东西有限，所以只能用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