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道:“先去居安关,找个机会,绕路去密林。”
有同命蛊相连,对于他们最安全的方式就是彼此不分开。
以洛夕瑶对同命蛊的控制,在危险来临的前一刻将同命蛊从身上取出来虽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却不是无法做到。
当然,从他身体里取出来也是一样。
只是这个代价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可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不过眼下不是好时机。
若是只有她自己,当然怎么舒爽怎么安排行程。
可车队中这么多人,她不能枉顾人命,也不能耽误贺兰临漳的事。
漠北同东齐算得上世仇了。
可若说东齐之中谁最仇视漠北,非居安关莫属。
即便有戚将军带着禁卫相随,又有东齐帝的圣旨在手,洛夕瑶也并不认为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万一居安关中主将有什么想法……他们不在怎么行?
天气太热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车厢里便同蒸笼一般。
所以即便路上灰尘不少,马车的帘子也都是卷上去的。
在丁振妙手回春之下,王嬷嬷已经能坐起来了。
她靠着木香,看向外面,“每次看到居安关,我都会被震撼到。”
“居安关的城墙竟比燕回郡的城墙还要高大。”木香惊叹道,“上面那些光点……可是箭矢?”
“是。”赶车的茯苓头也不回地道,“居安关城墙上的可不是寻常弓箭,而是弩箭,甚至城门之上还有床弩。”
“居安关形势险要,东有峭壁,南有禁谷,禁谷又连着平城和燕回郡;北有波涛汹涌的黑河,西近茂密的山林,周围山连着山,峰连着峰。有些狭窄之处,往来仅容一车一马。”
“不熟悉山路的想要横穿山岭,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谷深崖绝之中,即便侥幸不死,也会落入野兽之口。”
“这样的地方,周围都是天然屏障,士兵只要守住几处要地,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即便用人海战术,有兵马闯过关隘,定然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可过了关隘之后呢?居安关内,还有高大的城墙,让人望而生畏。”
木香一边听一边点头,“可居安关如此易守难攻,又有将士把守,为何当年,漠北铁蹄还能长驱直入,险些拿下燕回郡呢?”
茯苓道:“打仗的时候,我还小,具体如何,我真不清楚。不过听说,大国师用了些手段,遮盖天机,蒙蔽了受关卡的将士,让兵马得以穿过屏障,兵临城下。”
“守军不敌,节节败退。东齐不得不让病中的定国侯带兵退敌。”
“燕回郡改名字,就是从定北侯得胜开始的。”
茯苓的寥寥几语,亦能让听者想到当时的烽火连天、血流成河。
“以后……”想到她家姑娘如今的身份,木香没有再说下去。
她很清楚自己不如姑娘聪明,不如姑娘有本事。
既然如此,她只需事事听从姑娘不就可以了?
姑娘嫁给贺兰临漳,成为漠北王妃,她便服侍在姑娘左右,倘有一日姑娘带着兵马兵临此处,她亦会为姑娘摇旗呐喊。
若姑娘心系东齐,她也会尽己所能帮姑娘做事。
反正九姑娘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听着木香的话,王嬷嬷没忍住笑意,竟咳嗽起来。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多了吗?”洛夕瑶骑马过来,在马背上看着窗内的王嬷嬷等人。
茯苓牵住缰绳,让拉车的马儿慢下来,同洛夕瑶身下的马同步。
“没事,笑岔气而已。”王嬷嬷拿起水囊喝了几口,“居安关的唐将军曾是定北侯悉心培养之人,他镇守居安关十余年,从未回过京城。此人对漠北之恨,深入骨髓,王妃要提醒王爷,务必小心。”
“我们不准备在居安关停留。”
王嬷嬷说的话她又何尝不知?
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尽快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这几日,你们就跟着这辆马车。”洛夕瑶对茯苓和云片道,“丁振那边,我会安排胖子和瘦子过去。”
茯苓和云片立刻抱拳道:“是。”
“我?”木香缩了缩脖子,不知洛夕瑶为何要看她,她很听话的!
“芳菲,辛苦你守着王嬷嬷和木香,一旦进入居安关,你们便把车帘都放下来,我知道车厢里很热,都忍一忍吧!”
同活着比起来,热些算什么啊?
戚将军掏出通关文牒,交给守城门的小将军。
“送亲车队?”小将军看着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马车,“这么多东西?”
戚将军道:“王妃出身平城洛府,经过平城的时候,洛府也送了不少嫁妆,这里有清淡,也有平城郡守的印章。”
小将军看见车队的时候,就已经让人进去禀报上峰了。
“请稍候,我已经让人进城回禀,待人马齐全后,会对车队进行查验,没有问题才能放行。”
“我明白。”戚将军虽然是第一次来居安关,却对居安关的城防之严早有耳闻,“天太热,车队中有不少伤患,我们会找阴凉处歇息。”
守将并未为难他,只是道:“只要不接近插在那边的蓝色小旗,你们随意。”
戚将军抱拳后,转身去同马车上的贺兰临漳汇报。
看到居安关城墙的时候,贺兰临漳和洛夕瑶便不再骑马,而是坐进马车。
车队中所有的马车,即便是运送嫁妆无人乘坐的马车,车壁里也都加了铁板,铁板不够,竹子凑,是为了防备冷箭。
若是别人还好,可这位唐将军敬重定国侯如师如父,定国侯死在居安关,是他永远的痛。
若是只有洛夕瑶去和亲还好,他即便心中不喜,也不会多言。
可车队中有来东齐做质子的贺兰临漳。
洛夕瑶也是后来知道的,当年贺兰临漳进入居安关,就差点儿死在这里。
如今贺兰临漳已经成年,比当初威胁更甚,唐将军会不会发疯,没人拿得准。
“不用这样担心。”贺兰临漳将她不知不觉攥紧的拳头握在掌心,“东齐如今不太平,唐将军若为一己之私让我们死在这里,让漠北抓到机会,兵临城下,他便是千古罪人。”
“他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