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林回来时她没有问,是因为王嬷嬷的伤很重,那么现在呢?
刺客守在这里,未必是为了寻人而来的他。
更大的可能是……守在这里,出其不意地对付洛夕瑶啊!
想到这里,贺兰临漳脚步一转,朝王嬷嬷住的小院走去。
果然有问题!
他绕了好久,竟然都没有进入院门。
是阵法。
可他对阵法不能说了解多少,只能说是一无所知。
“王爷!”老何带着弓弩手过来,“人都带来了。”
“让他们准备。”
老何立即执行命令,抬手做了个准备的手势。
贺兰临漳一点头,他身后的弓弩手数箭齐发……
他想好了,若这般都不行的话,便只能用火药了!
在燕回郡外挖出来的雷火炮还有剩,而且还有那张从地宫里带出来的强弓。
实在不行,就去陈青山那里借床弩。
弓箭射出去,意料之中地被弹飞。
老何傻眼,“这是……”
“是阵法。”贺兰负手而立,目光望着眼前看不到的屏障,道:“我想,阵法不可能永久有效,就像平城郡守府和洛府一样,不过是简单蒙蔽人的五感,让人在想进去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换条路。”
“可最后,不还是有人叩门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说明阵法作用会慢慢衰弱。”
“攻击……应该能加快阵法衰弱的速度。”
“让他们继续。”
老何立刻抬手。
弓箭如雨滴般密集地撞到看不见的屏障上。
“声音!”贺兰临漳激动地站起来,“方才是不是有碎裂之声?”
老何舔了舔嘴角,紧张地点头,“是,属下也听到了。”
贺兰临漳想了想,道:“让弓弩手平射,朝着院落的墙壁射。”
别洛夕瑶在里面好好的,结果阵法被破,屏障碎裂,她被自己人的流箭所伤……那也太冤了。
“让弓弩手分三排。”
“是。”
老何立刻变换手势,弓弩手随着他的手势阵形发生变化。
好在被弹飞的弓箭没什么损伤,捡起来还能用。
不然这么折腾着,用不上一个时辰,弓弩手便会弹尽粮绝。
贺兰临漳再坐不住,开始在椅子后面走来走去。
屏障没有松动的时候,他还稳得住,眼见希望就在眼前,便觉得每个呼吸间都是煎熬。
白水此时走了过来,“王爷。”八壹中文網
“将人都集中起来了?”
“是。”白水抱拳道,“已经按何管家给的名册核对,除了丁大夫不在,其他非战斗人员都在。”
贺兰临漳拇指在食指上搓捻着,“那个院子,伤重之人只有王嬷嬷一个,茯苓和云片已经行动自如。木香一直照顾王嬷嬷,若伤势有变,我不可能不知道。”
“定是她察觉到了什么,才深夜将丁大夫叫了起来,一起去见王嬷嬷。”
“他们……就在里面。”
“也许他们也在想办法出来。”
“也许里面还有其他人。”
“白水!”贺兰临漳道,“你去调一队骑兵过来,围拢在阵法外。除九娘和丁振外,一旦有人从里面出来,就地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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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小时内回来~
滋啦——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中。
傀儡身上沾染到蓝色粉末的地方开始腐烂,冒烟。
可他是傀儡呀!
既不知道疼痛,也不懂得害怕。
别说是脸和手腐烂,方才被洛夕瑶一刀砍断手臂时,他也只是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空洞的眼睛却依然如一片死水,无波无澜。
一声哨响划破夜空。
奇怪的是,丁振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依然聚精会神地盯着洛夕瑶的方向。
而洛夕瑶和傀儡却动了。
洛夕瑶左手捂住头,疼痛得脸色煞白,额头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不仅是额头。
一夕之间,她的冷汗便渗出衣袍,湿了鬓发,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狼狈又脆弱。
若不是右手的斩马刀支撑在地,她就倒下了。
“洛夕瑶!”丁振记得叫出她的名字,抬腿就想朝她跑去。
“别过来!”洛夕瑶单膝跪地,因为斩马刀的刀身太长,她的右手又死死握着刀柄不曾松开,身体的姿势不免有些割裂。
她的右臂带着她的上身,仿佛被拉扯吊了起来。
而傀儡这时已经捡起被砍断的左臂,面无表情地将左臂按在断肩上。
当他右手放下时,左臂已经能活动了。
丁振想骂人。
果然,不毁去傀儡之心,不斩断傀儡的头颅,傀儡便是不死之身,哪怕四分五裂,也能拼接到一起,重新站起来。
刚接上的手臂还有些不灵活,傀儡不时动动手臂,直到觉得恢复如初,才慢慢抽出腰上的软剑,一步步朝半跪在地的洛夕瑶走去。
“九娘,你如此让我为难,我不得不出手。”
“滚!”洛夕瑶用力眨去眼角和睫毛上的汗珠,踉跄地站了起来,“不许你用贺兰临漳的声音对我说话。”
傀儡歪着头,一派无辜,“可你又能如何呢?”
“我能如何?”洛夕瑶随意抬手把沾在脸颊上的鬓发撸到后面,右手一抬,“唰”的一声,银光闪动。
只是这一刀不是斩向傀儡,而是洞穿她的左手。
“洛夕瑶!你疯了!”丁振急得一跳一跳,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恨不得抓住她的肩膀摇醒她。
强敌在前,生死关头怎么能先伤自己?
洛夕瑶自伤,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催动傀儡的哨声持续的时间很短,却让她身体里的蛊虫躁动起来。
太疼了!
哪哪都疼。
疼得她眼前模糊一片,恨不得闭上眼睛睡过去。
可是她不能。
一旦倒下,就是死。
唯有更剧烈的疼痛,才能将哨声带来的疼痛压下。
都说十指连心,手上的伤,每每动起,都会牵连得心间疼痛吧?
她也可以刺破其他地方,可都没有洞穿手掌方便。
一旦意识涣散,她只要握紧左手,让伤口反复撕裂,她也就能一直保持清醒。
“很久了。”洛夕瑶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如松如柏地持刀而立,“已经很久没人让我如此疼痛过了,应该说……恍如隔世。所以,你该死。”
“死”字的声音还在回荡,洛夕瑶已经揉身而上,朝傀儡的脖颈砍去。
这一刀重若雷霆,快若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