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脉象,焦明海的病是血气上涌导致的,应泻火润燥,调养安抚,他的药不应该没作用。
但就在众人慌乱的时候,焦明海已经完全死过去。
韩阳看了他的脉搏。
脉相依旧虚弱,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再来几次,恐怕就不一定了。
焦汲不懂医术药理,只看见父亲呼吸渐渐平静,以为是韩阳刚才那一针有了效果,舒一口气的同时,整个人也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手中的药包掉在地上。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刚才情况太过紧急,他都没机会将东西放下,而是一直抓着这包药,直到现在。
那小小牛皮纸袋子上,已经出现几个手指戳破的小洞。
药包落在韩阳脚边,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看到那上面“兴和药铺”几个字。
“这是什么?”
他给焦明海开的药,有几味稀有药材,所以平日里都是他直接从太医院直接带过来,价钱也都是合理的,他们没必要去外面抓药。
这话是提前跟他们说过的。
但如果他们信不过自己,非要去抓外面药铺的药,他也没办法,但其中若出了差错,他概不负责。
所以现在看到那陌生药铺的名字,他眉头紧拧,十分不悦。
焦汲心道不好。
他不难猜到韩阳现在心里的想法。
未免误会,只能连忙解释道:“韩太医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只是今天来了位客人,非要自告奋勇给我父亲看病,还顺手给抓了这一副药方,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相信您的医术,所以这味药我们是没打算用的。”
“大夫?”
韩阳心高气傲,当然不能接受一个病人同时看两家大夫的事情。
如果没刚才发生的事,他可能直接就让焦汲将东西给扔了,别留在这里碍他的眼。
但焦明海的情况动摇了他对自己的信心。
他死死盯着那个药包,半天才道:“什么大夫?”
“是……一位没什么名气的大夫。”
鬼使神差地,焦汲隐瞒了林夭夭的名字。
虽然在他心中,她并非像传闻中的那样一无是处,但根据母亲妹妹描述的情况,他还是觉得她荒唐冒失。
韩阳是宫中的人,又是太子心腹。
如果他老实说出她的名字,回头太子觉得他们编排他未婚妻的不是,心里跟他们生了隔阂,就没有必要了。
“拿来我看看。”韩阳伸手道。
他心里可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当然,他也不认为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山野大夫,能给焦明海看出什么花样来,毕竟自己都没看出个所以然,别人就更不可能。
但为了以防万一。
未免这药物跟他本来开出的药有药性相冲的地方,他还是需要检查一下。
焦汲至此还对他深信不疑,连忙将东西递给他。
韩阳打开药包。
里面并没有什么药性相冲的药材,相反,这里面都是些最寻常的药。
“都是些寻常药物,吃不死人,但也治不好病,虽然跟侯爷这次忽然发病没什么联系,但还是希望你们以后小心谨慎,不要随便找些没有名头的人,来胡乱给人看病。”
他说完,将那些药丢到一边。
药包是打开的,有些药材散了出去,落几粒在地上。
所有人都对它视如敝履。
焦汲不敢忤逆太医,只能低头应声。
韩阳发现了焦明海的真实情况,还要回去研究该怎么对症下药,所以也没有久留。
临走之前,他嘱咐焦汲派人守在房里,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再去找他。
焦汲点头答应。
他现在也不敢安心睡觉,所以守夜一事,就由他来做。
韩阳走后,他看着地上散落的药材,犹豫片刻,还是将东西收起来,放在一边。
晚些时候,辛氏醒过来,听说是韩太医专程来将人救了回来,万分感激,同时连忙让他再熬一副韩太医的药,给人喂下去,说吃了准能好。
焦汲看着送来的药和药罐,陷入沉默。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韩阳在离开的时候,脸上表情并非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且当时他父亲吐血的时候,他也很慌乱。
韩太医……真能治好父亲吗。
他犹豫了。
而就在这时,他后脑勺遭遇重击,在完全没能反应的时候,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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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快些,我们时间不多,回头殿下要是知道咱们把事情办砸了,肯定要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知道了,你催什么催,都是帮殿下做事的,你也别在这里装什么大爷,快点找!”
“这里连药罐子都有,不需要我们费功夫了,动作快!”
压低的催促声在焦汲耳边响起。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谁?
他分不清。
两人的对话也渐次传进他耳朵里,没头没尾的,他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想起身,但后颈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就只能这样狼狈地趴在地上,看那两个人在屋里翻找。
他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只隐约听到两个字:殿下。
哪个殿下?
“找到了!”
其中一人忽然发出兴奋的呼叫。
另外一个人闻言,也连忙靠过去,“兴和药铺,对对对,就是这个,动作快!”
他们要干什么?
焦汲慌张起来。
安静的房间里能听到火折子的声音。
有人生了火。
然后那一包印着“兴和药铺”的牛皮纸,轻飘飘落在焦汲模糊的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浓重的药汁味道飘散出来。
不,不是那个。
他想大叫。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无法从黑暗的泥潭中抽身,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身上仿佛被什么重物压着。
药汁的味道让他头痛欲裂。
“哎,也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要下达这么莫名其妙的命令,如果她想要人的命,直接让我们动手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费这番功夫折腾呢?”
“谁知道呢,而且主子的事情哪里是我们可以议论的,我们乖乖听令就好了,快点熬药,熬好了还要给人喂下去。”
“哎,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