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给他看过,也检查过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的深棕色的眸子如一潭平静死水,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
想到那双眸子,她微微皱眉。
然而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对方已经动作轻柔地清理干净她脖子上的血迹,退开半步。
被遮挡的光线重新回拢到眼前,林夭夭也回过神来。
男人柔声道:“应该清理好了,沈某双目不便,实在不好厚颜为姑娘上药,剩下劳烦姑娘自己处理。”
“本就该我自己来的,多谢大人。”
她匆匆道谢,转头拿起药箱里的伤药。
折腾下来,也完全忘了去细想两人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八壹中文網
她只觉得惆怅。
这命运多舛的脖子,真要想个办法好好保护一下。
等这次回京,她一定立即找个裁缝铺,做一套可以保护脖子的衣裳。
包好伤口,沈司退出去。
林夭夭又将身上血迹清理干净,换了身衣裳,才去到隔壁干净的厢房休息。
这屋子到处是血,不能再睡人。
沈司叮嘱道:“外面有大理寺的官兵把守,姑娘若有需要,叫一声就是。”
林夭夭刚躺下去,又想起什么,连忙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姑娘请说。”
“隔壁厢房收拾复原之后,能否让我搬回去?”
“回去?”门外的人沉默片刻,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她的想法,最后还是道,“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林夭夭终于安心倒头睡下。
林暖儿做梦都盼着她死,为此不惜折腾这么大一出,而黎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的暖儿妹妹有那副蛇蝎心肠,只说要彻查此事,还大家一个清白。
她懒得理他。
既然林暖儿在他心中是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那这黑莲花,就让她来做好了。
——
第二天早上。
林暖儿从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叫醒身边沉睡的丫鬟,让她给自己梳洗上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林夭夭的死状。
曦儿说的没错,既然她厚着脸皮要占着太子妃的位置,那不如送她一程。
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当上太子妃。
正想着,她头皮忽然一痛。
“奴婢该死!姑娘恕罪!”梳头的丫鬟跪下来,连声求饶。
“哼,你是该死,要是平时,你这双没用的手早让我给剁下来了。”林暖儿凶神恶煞,“不过,本姑娘今天心情好。”
想到林夭夭的惨状,她心情又飞扬起来,“起来吧,动作快些,别耽误我的时间!”
“……是,奴婢遵命。”
丫鬟逃过一劫,没敢多想,连忙起身,继续帮她梳妆。
打扮妥当,她走向林夭夭的院子,恰巧在路边看到一株盛放的红花。
她心花怒放,觉得是个好兆头,就让人摘了那株花,别到自己头上,继续往厢房的方向走。
走到门口,果然听到院子里的哭声。
她眼睛一亮,也哭着跑进去。
“姐姐!”
“二妹妹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哭成这样,这是在给谁哭丧呢?”
林暖儿前脚刚踏进院子,后脚就听到那散漫又讨厌的声音。
她愣住,半天才敢抬头。
林夭夭好好坐在那里,正在用早膳。
林暖儿原本红润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你……你怎么……”
还好她保持着最后一分理智,没有将心里那些隐秘说出来。
“我怎么?”林夭夭坐在桌子旁,悠然问。
林暖儿恨恨瞪一眼那没事瞎哭的丫鬟,整理好思绪,才走上去道:“我远远听见哭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坏了,还请姐姐见谅。”
林夭夭扫过她头上那朵娇艳的红花,笑道:“二妹妹这样,倒不像是被吓着,反倒是有什么喜事。”
“姐姐这话说的,我们昨日才乞求菩萨为你消灾除厄,想必以后你定会平安顺意,暖儿也替你高兴啊。”林暖儿僵笑着,将耳边的花取下。
不得不说,经过几次交手,林暖儿的水平虽然还远比不上周氏、林曦儿之流,但确实已经长进不少。
至少不会只是哭哭啼啼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林夭夭眼底明暗交错。
她看了她几眼,才道:“那就借二妹妹吉言。”
林暖儿目光闪烁,似乎想从林夭夭脸上看出些端倪。
“姐姐,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二妹妹睡得有多好,我就睡得有多好,我看你来得匆忙,应该还没来得及用早膳,这么关心我,也是辛苦了,来,坐下一起吃吧。”
林夭夭说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这屋子布置得干净整洁,可她总觉得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血腥之气,又被佛檀香气掩盖,宁静中透着诡异。
林暖儿身体微微发颤,但还是尽力保持着理智,坐了下去。
“来,吃包子。”林夭夭特别贴心地用公筷给她夹包子。
浓郁的肉香味儿飘散出来。
林暖儿眼睛一亮。
这里是庵堂,林夭夭竟敢公然在这里吃荤食,简直是将把柄递到她手上。
她拿起包子,诧异道:“姐姐,这庵堂之中,怎么会有荤菜?你昨日才乞求菩萨保佑,今日就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万一激怒了菩萨,可怎么好啊?”
说到这里,她眼底又流出泪来,好像恨铁不成钢。
“二妹妹菩萨心肠,这事是我疏忽了,不过,你想不想知道这包子馅儿是什么原料?”林夭夭看看她手上的包子,又看看她,眼底带着笑。
林暖儿手指一僵,心里顿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下意识问道:“是……什么?”
林夭夭笑得更灿烂,“其实,昨天晚上我这厢房不算太平,进了只野狗,但好在那时候我还没睡,就与野狗拼死搏斗。
“最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砍下那狗东西一只臂膀,我想着物尽其用,今早就让柏林剁了肉馅儿,包了包子,顺便让二妹妹品鉴品鉴,这野狗味道如何。”
她每说一个字,林暖儿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最后,完全失去血色。
她身体颤抖,险些从凳子上滑下去。
而这时候,一袭紫金玉锦袍忽然从外面匆匆走来,大声道:“林夭夭!你又在发什么疯?!”
林暖儿含泪扑过去。
“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