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温气得不行。
偏这两个人就像没看见他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起劲，把他晾在旁边。
等林夭夭转身进去之后，他才将那个笑得蔫坏的混球拉到旁边。
“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他黑着脸。
路承笑着道：“哎，殿下怎么就不开窍呢，难怪不讨人喜欢。”
他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黎温脸色更黑。
他道：“胡说八道，心悦孤的京城贵女不知多少，也就林夭夭那个疯女人，偏要给孤脸色看！”
说到林夭夭，他语气又不好。
他也不明白这女人究竟怎么了，明明之前她很殷勤，从来不会是这个态度。
路承听罢，又道：“那殿下可以想想，如果你不是这样的出身，亦没有这样的身份，她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趋之若鹜吗？”
那双桃花眼仿佛随时带着笑意，潋滟生情，但说出来话，却并不怎么好笑。
黎温看向他。
他不太明白他的什么意思。
“孤生来即是太子，怎么会没有这种出身？”
“是，殿下身份高贵，我是说假如，打个比方，你觉得那些对你追捧的人，究竟是看上的你，还是你身上的权势？”
路承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这个问题把黎温给问住了。
他皱眉，“这……”
好在路承也知道他在想这方面事情的时候，脑子不好使，就继续道：“你再想想，林姑娘对你，是否跟其他人一样？”
“她一个疯女人，怎么能跟正常人比。”
“殿下这就是区别对待了，你将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奉为知己，却将真心人踩在脚底，那真心被踩碎了，自然再拼不回去，殿下现在抱怨她冷心绝情，又何曾想过，自己也从来没对她留过情面。”
“……”
这下黎温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路承也没准备等他的答案。
说完这些，他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离开。
大理寺还在忙里忙外。
但没他什么事了。
黎温站在原地。
周浩荡似乎还有忠心要表，所以在认真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上前将黎温请走，说要当面跟他汇报今天的情况。
路承走出大理寺，看着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件焦灼了许久的案子，应该很快就要结案。
可此时的“结案”，代表的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叹息，走上清晨的大街。
而与此同时，正被周浩荡带着往书房走的黎温，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院子的方向。
但那里除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之外，再没有别人。
以往总是站在原地等他离开，亦或是等他回头的那个少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
——
三天后。
林家长女接连遇袭一事终于有了结果，此事乃是她的继母周氏，与次女合谋所为，两个元凶其中一个在牢中身亡，一人行凶后逃离，目前下落不明。
林暖儿的通缉令，下发全国。
百姓无不震惊。
京城才女一夜见成了人人喊打的弑母凶手。
林笙也因教导无方，被圣上问责，在同僚中抬不起头来。
而林夭夭作为受害者，在案件结案之后，又病了三天，之后接连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等她从迷糊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回林家。
林双在身边照顾。
“姑娘！你终于醒了，奴婢担心死了！”林双在旁边伺候汤药，见她醒来，连忙要凑上去。
旁边的丫鬟拦下她，“双双妹妹先不要着急，大夫说了，姑娘这是病因惊惧交加导致的，需要静养，妹妹可别再吓到姑娘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丫鬟，看起来比林双大不了多少。
林夭夭之前没见过她。
看了眼周围，才发现原本人丁凋零的院子里，忽然多了好些个丫鬟婆子，外面院子甚至能隐约听到笤帚打扫的声音。
“姑娘刚刚醒来，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是奴婢这就去给你请大夫，再来看看？”
那丫鬟很伶俐。
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将林双手中的汤药接过来，准备喂林夭夭喝下。
林夭夭闻了闻汤药的味道，缓慢眨眼，才挥手道：“不用，你们先退下吧。”
“姑娘不先把药喝了吗？”丫鬟靠近，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有什么事情，先喝了药再说，也不迟啊。”
她眼睛大而清澈，明亮又纯粹。
是最好看的那种杏眼。
林夭夭退开些，跟她拉开距离。
“我说，你们下去。”她不喜欢跟人废话。
当初她还是医学世家掌门人的时候，早已练就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如今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不禁胆寒。
那丫鬟脸上笑意明显僵了一瞬。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放下汤药碗，叩拜道：“奴婢遵命，不过还请大姑娘仔细身子，你刚醒不久，病还未痊愈，不可太操劳。”
“林双留下。”
“是……哦对了，老爷一直很担心姑娘的情况，如今姑娘终于醒过来，怕是要跟他说一声，也免得他担心。”
“你去办吧。”
“遵命。”
丫鬟带着众人退出去。
林夭夭发现，那丫鬟虽然年轻，但似乎在所有人里，是最说得上话的一个。
她眼眸转了转，没说什么。
等到人全部离开，把门带上，她才把林双招到身边，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我只是昏睡几天，怎么感觉像到了下辈子似的，咱们院子以前有这么热闹吗？莫非都是鬼？”
“姑娘，”林双被她问得哭笑不得，“别说胡话，这些人是老爷安排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哪有，老爷是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委屈，而且殿下送你回来的时候，你又病成那样，还说胡话，他也是担心，所以才安排这些人来。”
林双怕她曲解了林笙的好意，还很坚持跟她解释。
林夭夭撇嘴。
看了眼满脸单纯的傻孩子，才道：“这么说来，是黎温送我回来的？”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