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头领当然不想将那匹马交出去。
他已经大概猜到林夭夭想干什么。
但如果不照她说的做,她就会砍断黎娇的手。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批。八壹中文網
他没有选择。
他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对方松开缰绳,让汗血宝马朝主人跑过去。
林夭夭打晕黎娇,像扛麻袋一样把她挂在马背上,紧接着自己也骑上去。
见她动作熟练,一旁的角木蛟小声道:“姑娘会骑马?”
“技多不压身。”
林夭夭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然后就甩动马鞭,直接冲下官道,朝一条小路跑去。
角木蛟见状,连忙跟上。
但那匹马的速度当真不一般。
哪怕是在地形复杂的小道上,速度也丝毫不受影响。
角木蛟很快被甩下一大段路。
他本来是负责保护林夭夭安全的。
这是他的任务。
所以当刚才林夭夭让他留下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就点头同意。
车上那批人,不在他照看范围之内。
但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林夭夭将他留下,或许并非需要“保护”,而是将他和禁军一样,视为敌人,想要趁机甩掉。
“上当了……”
他咒骂一声。
抬头见那匹马已经快要跑没影儿,他心一横,干脆转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追在后面的禁军也分成两队。
林夭夭策马狂奔的时候,根本没给身后一个眼神。
这匹马的确很快。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禁军甩出去老远。
角木蛟也察觉到了她的计划,换了条路走。
反正他们的终点是一样的,不怕找不到她。
林夭夭又跑过一片树林,终于远远看看夜色中伫立的亭子。
百里亭。
到了这里,就已经离开京城百里了。
林夭夭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她讲信用。
所以在冲到百里亭的时候,她也没看黎娇恢复意识没有,直接把人拎起来,扔到地上。
对方精致的衣裙在凉亭外的泥土上滚伤一圈,瞬间沾满污渍。
林夭夭又打马要走。
但快马看见主人落地的瞬间,也开始发狂暴走,根本不停林夭夭指挥。
它仰头嘶鸣。
“我驯过的烈马,可比你厉害多了。”她冷嗤一声,拉紧缰绳。
其实想也知道,帝后宠爱黎娇,赐给她汗血宝马,就不可能给一匹性子最烈的,免得受伤。
既然不是最烈的,就肯定有降服的办法。
林夭夭想着,又在马背上落下一鞭。
马吃痛开始狂奔。
缰绳无法改变它的方向。
身后是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眼前是杂乱无章的山林小路。
没有人知道林夭夭会跑到哪里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夜色凄凄。
原本同行的人被迫分成三路,最终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而这时正想着怎么驯服这匹马的林夭夭,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第一时间出现的并非禁军,而是几个鬼祟的人影。
他们看到地上脏兮兮的女子,眼中露出淫邪的光,七手八脚将人拖进了灌木丛里。
紧随而来的禁军,根本没注意地上凌乱的脚印,只顺着马蹄印消失的方向,直径追了过去。
他们不相信林夭夭信守承诺的鬼话。
也没人觉得,失去主人的烈马,会载着一个陌生人继续前进。
——
深秋的江南不如京城寒冷。
但更潮湿。
清晨的江宁城外。
城门缓缓打开。
百姓行商正在挨个进入城中。
江宁城的百姓都知道,前不久太子被刺客袭击,现在正受伤静养,江宁府尹为救他受伤,如今暂不处理案件。
所以现在江宁城戒严,进出都要经过很严格的盘查。
百姓虽然也有怨言,却不敢真的跟官府硬碰硬,所以都尽量配合。
而此刻队伍的尽头,一个少女牵着一匹没什么饰物的红棕马,正静静等着。
马看起来很疲惫。
女子却很淡然。
她浅色的衣裙有些褶皱,外衫上还有些破损的痕迹,偶尔看得到几处污迹。
虽然说不上狼狈,但这个样子,肯定也算不上整洁。
周围的人都在偷偷打量着她。
她却毫不在乎似的,跟着队伍往前挪。
“喂,你是什么人?”
江南女子多柔顺婉约,很少有人会骑马,而江湖女子张扬豪放,穿着朴素。
像她这样穿得不错,又一副风霜模样的,实在算少数。
尤其她脸上还有一道鲜明的疤。
盘查的官兵一眼就注意到她,绕过冗长的队伍,走到她面前。
“见过官爷。”她抓着缰绳,微微行了个礼。
“少来这些虚的,老子一看你就不是江宁人士,来干什么?路引在哪里?拿出来!”
燕国户籍制度严格,通常不允许人员离开户籍地。
不然,就需要由当地官府签发路引,写明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
如果路引不符,就要依律治罪。
林夭夭是有路引的。
临走之前,林笙为了保证她能够顺利抵达江南,还特地让人去官府走了后门,给他们签了几张。
但都在马车上。
这几天她先要甩掉禁军,然后又连续赶路,基本都是风餐露宿,没进过什么城镇。
偶尔在小村子里歇一晚,第二天就又要加紧上路。
一时没有注意到路引重要性。
现在到了江宁城,问题就出现了。
“这位官爷,我是京城人士,来江宁是给人看病的,病人情况紧急,我着急赶路,不小心把路引弄丢了。”
“看病?你是大夫?”
那青年守卫挑眉打量她。
“胡说八道,我当我没见过大夫长什么样子吗,你年纪这么小,能会什么医术!”
“窦哥,这人……别是什么钦犯吧?”
“她连路引都没有,肯定有问题。”
“你们看,她脸上这么大一条疤痕,我听说只有那山野贼匪脸上才有疤,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诓人说自己是大夫,要我看,不如先把她抓起来,严刑伺候,肯定能问出点什么。”
其他守城的官兵都对她充满敌意。
那个被称作“窦哥”的守卫,明显是这群人里面的小头目。
他皱眉打量着林夭夭。
正要说什么,就听见旁边一个个头小些的青年叫道:“我说,她别就是咱们要抓的那什么刺、刺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