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压制住全身的怒火,打算下了车和颜悦色的和他们领袖聊一聊。
车窗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随着车子不断驶入街道深处,争吵声,怒骂声,棍棒摩擦声,各种噪杂的声音乱成一团。
男孩没有选择将车停在空闲的场地,而是一路直冲,穿过汹涌的人群继续往前。
挡路的帮会成员们开始还不以为然,心里一阵鄙夷和嘲笑,“怎么,你敢撞我吗?”
经历了男孩撞翻几个男人后,人群开始逐渐退到二侧,为汽车让出一条足以通行的道路。
所罗门摇下车窗,仔细的聆听着帮会人员对于车辆横行的不满。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所罗门面无表情。
在大事面前,喽啰的不理智之举动不会挑起他的愤怒。
今天他来只有一个目的,安全且效率的成功带走惠子,至于其他事,他都可以无视并原谅。
哧,汽车停了下来,所罗门缓缓推开车门,他是这次谈判最关键之人。
“一定要镇定,不要发怒”,他暗自提醒自己。
龟田看到是所罗门到了,本该欢喜的脸上却不见轻松半分,他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迎接。
“龟田君,谈判进行的怎么样了?”
龟田面无表情,二眼呆滞,直视前方。
所罗门从中看到一缕忧伤和愤怒,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谈判进行的似乎并不顺利。
他拽过身旁的一个瘦男人,“喂,我问你们呢,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惠子小姐呢?”
男人身子颤颤巍巍,他语气哆嗦,如果没有所罗门扶着,估计会摔得人仰马翻。
“惠子小姐她”,他指向前方人群拥挤的一处地方。
所罗门猛地推开周围的人群,人群还在争吵,怒骂,棍棒还在摩擦,碰撞。
所罗门呆傻的杵在原地,这次他看清了,不需要有人来讲解谈判的结果,事情的进展一目了然。
惠子躺在一张麻布上,他全身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如深海的藻类,赤脚蜷缩成一团,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
所罗门逐渐走近,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各种恶心,令人作呕,丧尽天良的画面。
他跪倒在惠子的身边,抱起她,揉着她的头发和脸蛋。
惠子像是个毛绒玩具,任由所罗门拉扯,她的体温冰冷,全无生息。
所罗门心里抱着的唯一一丝希望破灭了,她死了,死的如此狼狈不堪。
她本是艳冠群芳的美丽少女,现在却僵硬的让人想要逃避。
所罗门面容纠结如老树盘根,他没有说话,似乎任何暴躁的,具有杀伤力的话语都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他抱起惠子,起身向汽车走去。
男孩看到后,先是震惊,然后一脸严肃的为他打开车门。
所罗门将惠子轻轻的安放在后排,脱下身上的西装包裹住她的身体。
他脸色冰冷,既不像个悲情的送葬者,又不像个与事无关者。
如果非要描绘此时所罗门的形象,他就好比是一位向往爱情的男人偶遇被侮辱致死的少女,内心深处对爱情真挚的渴望在这一瞬间消散如烟。
他悲愤,痛苦,却碍于社会的生存规则与秩序,无法扛枪向仇人报复。
纠结的情绪像是黑暗中阴湿的藤蔓,爬满了他的心脏和大脑。
但他的面容却冷漠如冰山,“开车”。
汽车大幅度调转方向,吓得众人慌忙躲避。
蹭,男孩驾驶着汽车离开了现场,仿佛刚才所处的地方是罪恶的阴魂不散之地,让人想要急切的离开与逃避。
龟田站着的身子终于缓慢挪动,他轻叹了口气,然后吩咐手下坐车离开。
对峙的人群逐渐散去,龟田的弟兄们都回归日常工作。
他们唉声叹气,对于如此憋屈的局面感到耻辱与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黑虎帮的成员们肆虐狂笑,他们嘲笑龟田,嘲笑所罗门,嘲笑纯情的男人,嘲笑无能的男人。
他们调戏美丽的少女,绝美宛如艺术品的肉体在他们眼里不过发泄的工具。
他们露出丑陋恶心的面容,仿佛罪恶的法西斯打了一场并不光彩的大仗。
天边的太阳升的极高,璀璨耀眼的炽热光芒却无法驱散万恶的腐败气息。
所罗门盘腿坐在自己的卧室,他没有选择当面质问店长,一种莫名的信任令他约见了龟田。
龟田换上了和服,坐在所罗门茶桌的对面。
“为什么不开战?为什么不为惠子小姐报仇?”所罗门语气平淡,完全不像在质问。
“这是店长的决定,旅馆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生死而主动破坏黑帮间的和平,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龟田低着头,似乎在请求原谅。
“好一个大局着想,好一个维护黑帮和平,难道不是他们先挑起的事端?”所罗门的语调抬高了许多,那股内心深处掩藏的火山止不住要爆发。
“所罗门君,你应该明白,店长与我的帮派势力并不算强大,这周边存在着不止一个帮派,大家共同制定的规则约定互不相战。
店长已经老了,为了共同的和平,只能忍痛舍弃一些,也许惠子在你心里无比重要,但对于帮派来说,远不如长期的稳定来的更有意义”。
龟田意味深长的说道,像是一位年长的老人在给迷茫鲁莽的少年讲社会生存的大道理。
所罗门沉默了,他不知该怎么辩驳对方。
或许店长做的决定才是对的,毕竟他身经百战,经验老道。
“没有报警吗,惠子的死亡可以借助警察之手处理的”,所罗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龟田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大局为重,黑虎帮很容易就能猜到是我们报警,黑帮间的规矩,任何一方不得动用白道上的势力,这样做,会招来数个帮派的围攻,到时候才是真正的灾祸来临”。
所罗门第一次感到智商被压制了,原来小帮派间的生存是如此艰难。
他一直以为黑帮都是像电影漫画中,结下梁子就一定要复仇,狭路相见,分外眼红。
但现在看来,自己太天真。
他笑了,苦涩又悲伤,“既然帮派无法出面解决,那能否以个人的身份插手其中呢?反正一个人的生死也无关大局”。
龟田呆住了,他表情震惊,不敢相信眼前男人说出的话,仿佛那是神明规则下的禁忌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