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下巴好像都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尖。
瘦了很多。
为什么吃了这么多天的药还是没见好？
程谦恭弯下腰，伸手去碰少女的额头。
沈悦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一道高大的阴影袭来，随后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她的额头。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一冷，毫不犹豫的一把把人推开，冷声道：“别碰我！”
就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恐怕连沈悦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她真的无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和以前一样。
怎么能不生气呢？
但是更多的是觉得累了，厌了。
少女情绪似乎很激动，站了起来，狭长昳丽的眼睛微微上挑，眉尾还浮现出了一抹潮湿潋滟的红意。
给苍白的脸添上了一分的颜色。
程谦恭从来都没有被沈悦这么毫不留情的推开过，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间他的眼底几乎是瞬间涌出了阴霾的戾气，而后又迅速的压了下去。
无声的僵持中，过了很久，窒息般的冷流无声的涌动。
最终还是程谦恭先开了口。
他的嗓音依旧冷淡，轻轻的道：“怎么了？”
沈悦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已经恢复了平静，按着泛疼的额角，苍白病态的脸几乎透明。
稍微低下了头，面上的表情淡淡，“无事。”
程谦恭见沈悦的脸色实在是苍白，好像下一秒就会昏厥了过去，捏紧了手掌，不由得走近，他想问问沈悦是不是那里还难受，可是手指还没有碰到沈悦的衣角，就再次被推开了。
第一次有可能不是故意的，那第二次呢？
男人的神色倏然的冷了下来，眼神阴沉，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的骨节泛白。
窗外狂风怒吼，拍打着窗户，一阵阵声响。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让人透不过气。
程谦恭站的很直，一动不动。
沈悦抿了抿唇瓣，柔软的几缕黑发缠在雪白脆弱的颈侧，眼尾垂着，泪痣如朱砂。
眉头稍微的皱了起来，浮现了几分不耐。
“别靠的太近，会染上病气的。”
真的是这样吗？
程谦恭脑子空白了一瞬，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慌乱，失控的情绪总是令人厌恶的。
但他看起来依旧淡然自若，嘴角紧绷成了一条线，下颚线凌厉如刀锋。
一连两次都被拒绝，似乎是觉得丢了面子，程谦恭什么话也没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声告辞也不讲，就转身离开。
寝殿里又只剩下了沈悦一个人。
她盯着白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撑着脑袋，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后来感受到了有人把她给抱起，那怀抱温暖而又熟悉，沈悦忍不住依恋的蹭了蹭。
那个人僵了一下，动作越发的温柔。
呢喃一般的道：“福安……”
陷入了柔软的被窝里，福安站在床边看了许久，转身离开的时候，衣袖被扯住了。
转头，原本应该已经熟睡过去的沈悦半垂着眼睛，纤密的羽睫一颤一颤，有些柔软，好像是在撒娇。
“福安，一起睡。”
福安见沈悦这么小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他总是宠溺着，纵容着沈悦的一切，不管是好还是坏。
只要沈悦说出口，只要沈悦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于是他脱了鞋子上了床榻。
沈悦很快就挪了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依旧是软软小小的一团，就像小时候一样。
在年幼的时候，寝殿里面没有炭火，被褥也是薄薄的一层，根本就给予不了暖气。
每次到了晚上，福安就会爬到床尾，把沈悦冰冷的脚抱在怀里，用自己温暖的肚子把沈悦的脚给捂热。
还会给沈悦讲一些睡前小故事，哄着她睡觉。
就像现在一样，沈悦睡不着，柔软的发丝贴在雪白的颈侧，肩膀很单薄。
鲜艳的唇瓣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透露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单纯：“福安，我睡不着，想听故事。”
福安把沈悦脸颊上的发丝拢在了耳后，他笑着，眉眼温柔的如同四月的春风。
福安的声音很好听，平平淡淡，干干净净，有一股让沈悦想睡觉的魔力。
很快，沈悦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这天晚上半夜没有被恶魇惊醒，她睡得很香甜，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就算是睡着了，唇边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
冬天雾气弥漫，散出浓浓的寒意，梅花枝头上探出冰晶玉洁，红梅热烈的绽放，艳如朝霞。
芬芳浓郁，暗香远溢。
亭子四周都挂着青色的纱幔，被寒风吹的舞动，就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施维从青石砖走来，从稍微被风掀起来的纱幔，可以看到那张漂亮如同鬼魅般的半张脸，若隐若现，勾人心弦。
沈悦跪坐在那儿，正在泡茶，在施维到来的时候刚好已经泡好了。
热气白雾腾腾的升起，雪白细长的手指拎起一盏茶壶，缓缓的倾斜，冒着氤氲雾气的褐黄色的液体从茶壶里倾斜流处。
茶香蔓延来，很淡，却很好闻。
极其简单的动作被她做起来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令人心猿意马，涌现出肮脏的欲望。
施维走了过去，眉眼温润儒雅，很淡然的行了一个礼：“殿下。”
沈悦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施维走到了案几旁边坐了下来，就坐在沈悦的对面。
“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这几日皇帝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施维在皇帝面前也算是一个宠臣，只因施维的嘴巴实在是会说，死的都会被他说成活的，自然很讨皇帝开心。
在病重的这段时间，施维也会按照沈悦的意思去皇帝身边探探底，也让他盯紧沈尧瑾。
沈悦这么信任施维，是因为手中有施维的把柄，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只要施维有点脑子，就不敢在她面前耍手段。
可惜，沈悦还是低估了一个人恶的程度。
施维尝了一口沈悦泡的茶水。
原本应该是苦涩的才对，可偏偏好像尝到了丝丝的甜意。
他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舐自己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