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息的那天,沈悦很早就起来收拾好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和陆瑾发了信息。
因为她并不知道父母的具体家庭住址在哪里,沈悦打了车过去,陆瑾没过一会就发了详细的地址过来,就连几栋几层都发过来了。
那是一片老区,环境很差,治安也一点都不严谨,附近都没有摄像头,就连出租车进都进不去。
沈悦最后自己下了车,走了进去,她打量着老区,满心都是疑惑。
只因为她住的公寓是高档的,以为自己的家庭环境还不错,没有想到这么差。
甚至随处可见拆封的条子。
沈悦按着地址来到了那栋老区,门口坐着几个碎嘴的老太太,看到沈悦都一脸怪异。
沈悦身上穿的衣服,手上拿的包,一件一件都价值不菲,哪怕那几个老太太根本就不识货,都知道价格肯定贵的吓人。
她与这破旧腐烂的老区格格不入。
沈悦并没有注意,她上楼,墙壁泛黄,贴满了奇奇怪怪的小广告,楼梯狭窄破败。
明明是白天,可是楼梯处去昏暗的没有一丝光线,比外面还要更加的阴凉,几乎是阴风入骨,沈悦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来到了三楼,房门紧闭着,沈悦轻轻的敲了两下,没有任何人回应。
屋子里面应该是没有人。
无奈之下,沈悦只好站在旁边等。
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沈悦靠在比较干净的一面墙上,闭着眼睛假寐。
一听到脚步声沈悦就迅速的睁眼,但是结果每次都很令她失望,路过的人都会奇怪的看一眼沈悦,那眼神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差不多等了两个多小时,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沈悦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看着一位中年妇女上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位少年。
中年妇女穿着发白的外套,皮肤很黑,脸上的皱纹特别的多,鞋子上更是粘了不知道哪里踩到的泥巴。
贫穷而又寒酸。
身后跟着的少年看起来很干净,头发乌黑,皮肤白净,眉眼间却掺杂着凶狠的戾气,很不好惹的模样。
也许是血脉相承的原因,沈悦看的第一眼,哪怕没有任何的记忆,就觉得特别的眼熟。
她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就是她的亲人。
那一瞬间,沈悦反而还局促无措了起来。
中年妇女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直到走完了楼梯,然后抬眸,就看见自己的房门口站着一位陌生的身影。
她眼神不太好,看了一会只觉得眼熟,刚想凑过去仔细看清楚,身后的少年就仿佛炸了一样,冲上前死死的瞪着眼前的女人,面上的表情暴怒难看,冷喝道,“你怎么滚回来了?不是说这辈子都不回这个家吗?现在又死回来干什么!”
少年一脸怒容,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神色看起来凶神恶煞。
那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声好像在狭小的楼梯处回荡。
沈悦整个人都被吓懵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脑子一片空白。
“当初是谁说死都不回这破地方的!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不是翅膀硬了不回这个家吗?!”
沈悦回过了神,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被少年这番质问却莫名其妙的涨红了脸,“我…我就来看看……”
“现在看到了,可以滚了?”少年脸上是明显的反感和厌恶。
沈悦只觉得被少年的眼神如有刺针一般,让她站立难安,冒出冷汗,她被骂的抬不起头。
还是施娟前来拉住狂怒的少年,中年妇女几乎不敢直视眼前这个光鲜亮丽的女儿,她心软,说不出狠话,只能指责少年。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呢!”
沈彦几乎想都没想就反驳,“我才没有她这样不要脸的姐姐!”
此话一出,空气好像都停止了几分。
沈悦只是想过来看看而已,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招人嫌,也许是她没有失忆之前的确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沈悦觉得很委屈。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飘着的破碎羽毛,随时就要随风散去,“我,我就是看看,既然没什么事,那,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沈悦对着施娟鞠了一躬,低着头急匆匆的离开了,头都没有回。
施娟张了张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沈悦跑的实在是太快了,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出来,沈悦就已经没影了。
施娟满脸急切,刚想追上去就被少年给拉住了。
“你过去干嘛啊?还不嫌自己招人嫌啊。”
施娟眼睛还盯着楼梯处,“你姐姐好不容易回来,说不准是有什么急事呢,你看你就这么把她气走了!”
少年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当面对母亲指责怪罪的目光下,只好把语气克制了一下,但话下那种隐隐的不满和愤怒之意呼之欲出。
“你就别瞎操那个心了,她能有什么急事?你忘了她离家之前说的那些话啦?”
一说到这事儿,施娟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沈彦一看施娟这副样子就受不了,硬邦邦的安慰,“好了别难受了,就当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反正这几年咱们把日子过得挺好的嘛,以后等我出来工作,你享福就行了。”
施娟一边擦着眼眶,还不忘一边说道,“我不许你那么说你姐。”
沈彦敷衍着,“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
——
沈悦一口气跑出来老区,她跑的很快,后来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头给绊倒了,摔在了地上,膝盖和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痛。
枫叶缓缓的落在了地上,枯红的颜色添加了几分凄凉。
顶上的阳光很暖,可是沈悦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温度。
她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面走。
没有走很远,沈悦就在路灯下停住,小腿轻颤,膝盖处的布料晕染出了血渍,慢慢的蹲了下来,眼帘低垂,双手抱着小腿,头无力的倚靠在冰冷的杆子上,饱满艳红的唇抿得紧紧的,沉默了好久。
终于,睫毛一缠,落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