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梵皱皱眉头,好似知道了什么,把夹在手指间的烟给按灭,果然,沈悦好了一点。
他微微掀起眼皮,手指蜷了蜷,嗓音哑了几分,“不喜欢烟味?”
沈悦的确不是很喜欢,但是她也很有礼貌,不会主动说出来:“还可以。”
少女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细长,带着点薄薄的粉,很纯,很干净,给人一种天真无邪的烂漫。
掀起眼皮静静盯着人看时,睫毛纤长浓密,像两把小扇子,瞳孔乌黑湿润,清楚的倒映着对方的影子,好是把对方都装进了眼睛里。
桑梵不自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烟味,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身上的烟味散去一点。
他摸了摸后颈,口干舌燥,仿佛都可以听到血液流淌的声音静静的刷过他的耳畔。
好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他低声暗骂了几句。
沈悦没有听清,但是感觉并不是什么好话。
这顿饭是沈悦请的,吃完之后沈悦就回家了。
别墅和以往不同,几乎是一走进去,沈悦就差这到了不对劲。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听到沈悦进来的脚步声并没有什么反应,等到都快要走到他面前了,才动作缓慢的抬起头。
蒋柏年身上穿着万年不变的西装,五官英俊,气息虽然温和,却也散发着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凌厉。
沈悦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唇瓣也紧紧抿着,下意识的把手里的药藏在身后,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想法。
蒋柏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难道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还好蒋柏年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放下了手里的杂志,恢复了以往在沈悦面前的模样,“先吃饭吧。”
“吱——”一声,是蒋柏年拉开凳子的声音。
沈悦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用了,我在外面吃了。”
蒋柏顿住了,眉梢轻敛,抬手推了一下面前的餐具,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优雅又有涵养。
他笑着,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不经意似的问:“吃了什么?”
这可让沈悦很为难了,想了想,她还是小声的撒谎:“吃了,粥……”
也许沈悦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在他撒谎的时候,说起话来都不敢看人的眼睛,一句话也要拆散,拙劣至极。
蒋柏年是何等的精明,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有点生气,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温和:“悦悦,我知道,最近我和伯父都很忙,没有时间陪你,这的确是我们的不对。”
“不用了,我知道你们很辛苦,我很理解。”沈悦慢声细雨的解释,眼眸乌黑清楚。
蒋柏年眉梢一挑,明亮的光线洒在他的眉眼,打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语气淡淡:“那为什么要撒谎?”
话音一落,空气就陷入了寂静。
沈悦的心一紧,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其实她行动的一切都是在蒋柏年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没有什么可以躲过他的眼睛。
这些沈悦都明白,也知道蒋柏年这么做是为了她好,是为了担心她。
这是好意,所以沈悦一直都是默默接受。
面对蒋柏年没有任何压迫力的质问,反而还让沈悦有种窒息般的感觉。
她的视线停留摆放在桌子上的花瓶上,青花瓷里插了几朵鲜艳漂亮的花,而沈悦,觉得自己就如同这朵花一样,养在了瓶子,折断了,会随着时间而枯萎。
“柏年哥哥。”她的嗓音轻软,温柔浅薄:“我吃了麻辣烫,但是只吃了一点点。”
说完安静又乖巧的看着蒋柏年。
听到实话的蒋柏年撩起了眼皮,狭长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的说:“还有呢?”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沈悦自己在一遍一遍的讲出来。
很坏,可是他的表情很温和。
沈悦只好把藏在身后的袋子拿出来,小声的道,“还去医院拿药了。”
蒋柏年的眉尖微微皱起,面上毫无情绪起伏,掀起唇,露出一个并不算温柔的笑,语气却很柔和的问,“为什么不和我说?”
这才是最终他要问的。
蒋柏年每次都是这样,他如果真正想要问什么,并不会直接说出口,而是会绕着圈才会以一种很漫不经心的方式说出来。
商人总是狡猾的,就像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滑不溜秋的让人抓不住。
可是,沈悦其实不是很喜欢蒋柏年用在商场上那种谈判的方式对待她。
这让沈悦有点讨厌。
她很少有讨厌的这种感觉。
于是沈悦任性了一小下,稍微侧过来脑袋,眼尾通红,像是抹了胭脂一般鲜艳,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漆黑浓郁,落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她任性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感受到她才任性,还是乖乖的,脸色苍白透明。
蒋柏年其实很宠沈悦,是真的很溺爱,基本只要沈悦想要什么,蒋柏年就会想尽办法给她。
比起忙忙碌碌的父母,蒋柏年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更加的漫长。
就像是一位称职的哥哥,血浓于水的亲人。
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大声和沈悦说过话,好似沈悦是玻璃做成的娃娃,稍微说话声大了一点就会破碎。
自从沈悦莫名其妙的昏倒了那么久,醒来了之后蒋柏年变得更加的神经质,这是后怕,也是恐惧,所以才想寸步不离的盯着沈悦的一举一动。
沈悦知道,也很能理解。
但是她想让蒋柏年放松一点,放宽心一点,一直这样紧绷着的话,对神经也不好。
她想证明,自己已经好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在整天提心胆战了。
很显然,蒋柏年并不能接受。
蒋柏年微顿,他揉了揉眉骨,眼眸就如同深潭般幽寂,语气很慢,“悦悦,你说在怪我吗?”
“怪我天天管着你,还是说你是嫌我烦了?这些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们可以商量。”
一想到沈悦在马路上差点被人撞了,以往的理智几乎安抚不了蒋柏年心中的火气,他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