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食肆里。
李丽质心满意足地拍着自己的肚子。桌子上的三个盘子都已经空了,辣椒炒肉更是一点辣椒都没剩下来。
尹煊怜悯地看着李丽质的肚子。
察觉到这一束目光,李丽质忙坐正,两只手捂住,抵抗尹煊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尹煊啧啧两声:你也是够勇的。
李丽质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尹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吃的多,还喝了这么多牛奶,是很容易闹肚子的。尹煊摆了摆手,摸着下巴,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回去以后小心一点。
李丽质又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真的?
尹煊点点头:好东西吃起来也是要有个度,下次可注意,别这么暴饮暴食。
李丽质小脸又皱巴起来。
这个时候,尹露露是站在李丽质这边的,抓着李丽质的衣袖,朝着尹煊做了个鬼脸:哥哥坏人!不提前提醒姐姐。
尹煊摆了摆手,故作高深:光说有什么用,这事不切身体会一下,是记不住的。
再说了,吃坏肚子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难受一晚上,那不就好了。
尤其是吃了那么多辣椒,尹煊想到这一点,看向李丽质的眼神带着更多的怜悯神情。
李丽质咬牙切齿。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做菜也那么好吃,怎么心眼能这么坏的!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
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就在这个时候,那卖水的汉子,背着他娘从门外走了进来。走进来之后,先是把自己娘安置坐下来。
而后抬头看向李丽质,又看向尹煊。
这两个人都生得好看,尤其旁边还有一位尹露露,看上去像极了一家三口出来吃饭。
他抬手朝着他们恭恭敬敬作揖,开口问道:这位相公和夫人,敢问这家食肆的店家何在?
李丽质脸一红,啐了一口。
侍女吞了一口口水,瞪圆了眼,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口出不逊的男人。
尹煊站起来,应了一声:我就是这家食肆的掌柜,客人是过来吃饭的?他同样也没理会这汉子的话,目光不住地往那瘦骨嶙峋的老妪身上瞄去。
您是店家?汉子吃了一惊,不过惊讶之后,也觉得正常起来。
也是......
刚才自己在食肆外,闻到那么香的香气,那手艺不是普通厨子能有的。也就是这种贵人,才能招揽过来这种水平的厨子,建这么一座天下第一的食肆。
不知您这里最好的菜,作价几何?汉子有些忐忑地发问,抬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铜子。
尹煊没急着报菜价,看着老妪,开口问道:这是令堂?
令堂?
这两个字眼让汉子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嗯,对,这是我令堂。
李丽质张了张嘴,有点想要纠正汉子的错误,令堂这两个字可不是这么用的。
她这是怎么了?尹煊没纠结这一点,而是继续问了下去。
汉子愁眉苦脸:我娘,哦,不,我令堂犯了厌食症,打三个月前,我婆娘生病,我娘,不,我令堂节衣缩食的照顾她之后,就再没肯好好吃过东西,往日都是俺和俺婆娘硬给她灌下去一些米汤,我娘才没饿死......
今天俺在街上卖水,闻到您这里的香味,我就寻思带我娘来您这里吃一顿,说不定就能治好我,我令堂的厌食症。
李丽质捂着自己的脸,她太想出口纠正这个用词错误。
她快控制不住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了!
厌食症?
尹煊挑了挑眉毛。
他看向那位老妪的神色里带着些怜悯,这种病......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病症之一了,有生理原因、也有心理原因。
他不懂医学,只能猜测,可能是之前一直饿着,现在也就习惯性地饿了下去。
我也不确定我做的饭菜有没有用。尹煊摇了摇头,不过倒可以试试。
您就点一道金镶玉吧,二十文钱。
汉子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这菜品的价格和他想的一样,超出寻常的高,不过二十文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他数出二十文钱,交给过来接钱的尹露露。
尹煊就去了厨房。
系统是个死要钱的主,比如说......他现在能买的猪肉,只是五花。但他这次提出来的要求,还是得到了系统的满足。
买了两个酸味重一些的番茄。
这次的做法也和之前的做法不同。
番茄炒蛋,可盐可甜,尹煊之前一直做的都是他习惯的咸口,搁糖只是为了提鲜。不过这次,盐沦为了提鲜的道具。
他做的是甜口的番茄炒蛋。
长久不进食,体内缺乏的影响元素很多,多一点糖是好事。
酸甜口味的番茄炒蛋很快出锅,尹煊多开小火炖了一会,让它更加软糯。
尹煊端着菜品去了大堂,又带了一个勺子过去。
金红两色、扑面而来的香气。这让汉子不由得食指大动,就连患了厌食症的老妪也不由得转过头,看向这道菜。
汉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菜,小心翼翼地送入自己娘嘴里,老妪这次没有多少抗拒,张嘴吃了进去。
酸甜的滋味,在老妪口腔里爆发,刺激着她蒙尘已久的味蕾,撬开了那道紧锁着的,名为食欲的大门。
只是她没多少力气,从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汉子又舀了一勺。
老妪张口这次进去,这次比第一次还要干脆。
汉子脸上爆发出惊喜的神色,又飞快地喂了第三勺,老妪又干脆地吃了下去。
一勺又一勺,这一盘菜很快见底。
汉子都快要哭了出来,抱着自己的娘,有些失声。
噹的一声,尹煊把一只碗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粟米粥,一文一碗,要不要?
要,当然要。汉子哆嗦着又掏出一文钱放在桌上,把温热的小米粥端过来,喂着自己娘喝了下去。
老妪并没有抗拒,吨吨一碗粥就畅快地入肚。
食欲的大门,被彻底的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