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食肆的大名,住在怀贞坊里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儿子也带他去吃过,只是嫌价钱太贵,吃了两次之后,他就不敢再去虽说自己儿子谋了一份给商贾之子教书的职,家里渐渐宽绰了。
可...
以前供自己儿子读书,过的都是苦日子,他们已经养成了不愿意去过好日子的习惯,像是今天这样,偶尔能吃上一口肉汤,就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那这东西恐怕不便宜吧?公公迟疑着开口问道,做好了被吓一跳的准备。
男人言简意赅地回道:二十文。
二十文?
公公眉头一挑,正准备开口呵斥。
夫人就连忙开口:父亲,今天只吃了大约三分之一左右,还有大半收了起来。
这让公公喘回了口气。
只三分之一,就让他们一家人都饱饱吃了一顿,那看起来还很不错的样子?
这个想法刚在他脑子里诞生出来。
他连忙摇头,把这个危险的念头甩开。
这才过几天好日子,被同福食肆的定价给同化了,竟然觉得二十文钱吃上一天还很不错?
可不能这样!
公公又准备开口训斥一下自己儿子,可刚一张开嘴巴,面包的滋味就又在嘴巴里来回地打转。
有些舍不得。
这东西太贵了一些。公公叹了口气,生生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改变了起来,以后偶尔吃一次就好。
男人点点头,应了下来。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不少人家里,面包这种东西,对他们的饮食而言,是一种极大的颠覆。
毕竟没有人会选择难吃的食物。
这一天早上,同福食肆还没开门,一堆人就乌泱泱地挤在了门口。
魏征一来,整个人都绝望了。
自己才吃了几天早到的甜头,这群人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断绝自己的后路?
嗯...
也不知道这么些人,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有没有剩下的油条、包子、豆浆了,实在不行买一碗面也行。
但...也没带碗过来啊。
这时候,魏征突然羡慕起程咬金来,程咬金算是整个朝堂上的一朵奇葩,这段时间他养成了随身带着个碗的习惯。
若是来迟了,像是魏征他们就没有早食可吃,可程咬金不一样,他只会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碗,往桌子上一摆,排出几十枚铜钱,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傲慢地开口:店家,给我来一碗油泼面。
然后...
就带着油泼面去了朱雀门,蹲在宫门前,有时候甚至会被房玄龄他们联手赶到镇门石上,大口吸溜着面条。
好像...自己也可以这么办。
虽然是丢人了一些,但只要自己劝说房玄龄、侯君集他们一起这么做,按照店家的学说,那个什么大家一起以同样的速度运动,就是相对静止,大家一起丢人,相对而言,大家就都不会丢人了。
魏征乖巧排队。
旁边人的谈论声,渐渐传入他的耳里。
陈兄,你也是来买面包的?两个相识的人,遇见一起,寒暄了起来。
这让魏征竖起了耳朵。
面包?
那是什么东西,又是店家推出来的什么新吃食?自己可从没听过,就是昨天新推出来的了?
可...昨天早餐自己头一个过来买的,也没见有什么新鲜的吃食啊?
魏征继续偷听旁边人的讨论。
你也是?那个人挑了挑眉毛,也不知店家是怎么做到的,能把面食做到这种程度,就像云霞一样。
站在他前面那人一愣,而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这比喻倒是有趣,不过也的确是有云霞的那种感觉。
若不是姬兄说那是面食,也亲眼见店家从厨房端了一些面团出来,都不敢相信那是用面做的。
那人爽朗一笑:说不定那面只是幌子,店家真是九天之上的仙人,采云霞以为食,也未尝不可。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魏征听起来就更加疑惑了。
同福食肆的美食,常常有人会以非人间之食的夸张手法来去形容,但...也只是形容这个美味。
像是这种...用云霞来去形容的,还是头一个。
这让他心里更加焦躁起来。
这个叫做面包的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吃起来什么味道,能让这群人用这种方式去形容,还没有人有异议的。
很快,尹煊过来,早餐铺子开张。
排在前列的人,一个个带着油条、豆浆、包子,脸色失望、脚步沉重地离去。
很快就轮到了魏征。
店家,那叫面包的吃食有吗?魏征低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油条、包子、豆浆,还有许多,但他一开始,就如此问道。
尹煊有些惊讶:你也知道面包?
他记得魏征昨天除了过来买了个早点之外,可没过来买过面包的。
魏征挠了挠脸:方才排队的时候,听旁人说的。
尹煊点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面包那东西可不是早食,您要是想买的话,等上午面包出炉再说。
魏征心一沉,要了几个包子、一根油条、一杯豆浆,就和其他人一样,脸色沉重的走开。
朝会之上。
魏征略显心不在焉,怼人都没收敛,把李世民气得面色铁青,恨不得把榻捞起,砸在魏征脑袋上。
朝会结束之后,他就同房玄龄、侯君集几个人,气势汹汹、成群结队的来到同福食肆。
已经是快到中午。
几个人刚一落座,魏征就迫不及待地嚷了起来:店家,那面包现在可还有了?
尹煊没理会他,直接到厨房去做菜。
姬温轻声回复起来:这位客人,面包早就卖完了。
他眼里还残余着惊讶。
面包的火热,有些出乎尹煊的意料,按常理来说,不到饭点,客人是没那么多的,可今天上午食肆里外都挤满了人。
面包烤了三炉。
都是每缝刚出炉,就被人抢购一空。
一上午的时间也只够做这么几炉,尹煊甚至都没个好好休息的时间。八壹中文網
旁边桌上,李靖和李渊坐着,眯着眼,从自己的面包上撕了一块下来,塞入自己的嘴里:真是不巧,卖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