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直气壮的。
兵部的人也无从反驳,毕竟…谁都知道,现在朝廷的钱,大半都进了工部的口袋,大兴殿的修缮一拖再拖,现在都拖了三年。
陛下都用不着钱,一个兵部哪来的那么大的脸面。
那根棍子,现在就是兵部所有人心头的一支针,刺入最深处里的针。
李世民微微一挑眉毛。
周小三之前是提过,尹煊让他带几句话,可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赤裸裸威胁的话语。
也好,省得自己再说什么狠话了。
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敲打。
李世民缓缓站了起来,冷眼扫过这一群大臣,除了长孙无忌等少数几人之外,其他人甚至都不敢和这位陛下对视。
“朕…很是失望。”
李世民看着他们,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说是失望,可语气里满满都是怒气。
“朕一开始以为,只是些许微不足道的蟊贼,自作聪明觉得可以假钞赚钱了。”
“抓了这群蟊贼,朕以为不过军械外流,一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丘八见大唐富裕了,也想富裕富裕自己的口袋。”
“可现在倒好,给朕了一个多大的惊喜!”
“铁路给炸了。”
说到这,李世民顿住,环视这一群人,眼神里有些许厌恶之色。
每个人都有小小任性的权力。
这群官员们有,尹煊有,他自己也有。
可…
李世民清楚,自己小小的任性,最大不过是今晚不处理公务,偷偷溜到怀贞坊,吃上一顿夜宵。
尹煊的小小的任性,不过是谁动了他的人,就过去揍他一顿,一种被动的反击。
可这群人……
他不知道具体究竟有哪些人。
他们的小小任性,从来都不把人命当命看。
孟安生,还没调查清楚,就死了。
现在甚至炸了火车。
火车现在还没大规模地转民用,要是转了民用,上面载满了乘客呢?
“朕以为,朕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是突厥;灭了突厥,以为最大的敌人是高句丽;朕,平了高句丽,西域又成了朕的心腹大患。”
“朕收复了西域,波斯和拜占庭又冒了出来。”
“敌人一个个是收拾不完,可朕从来都不觉得他们会是朕、会是大唐的心腹大患。”
“朕现在算是明白了,越来越清楚了。”
“怪不得正阳公不愿意来朝堂,不愿意披上那身紫袍,大唐的心腹之患是那些个敌人吗?”
“不,大唐的心腹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朝廷、就是在这大兴殿!!就在朕、朕的骨肉血亲、朕的肱骨之臣当中,这里烂一点、大唐就要烂一片!”
“你们要是全烂了,大唐也跟着全烂了!”
“你们都是从隋末打过来的,难道不知道大唐要是烂完了,会怎么样吗?”
“不用朕,不用大唐的百姓,正阳公就会一个个割下你们的脑袋!”
这一连串的话,让朝廷的气压,低沉得就如同雷雨即将到来的天气。
“周侍郎。”李世民缓缓坐回去,念出周小三的名号。
周小三唱了声喏。
李世民轻声道:“今日起,这桩案子便由朕来负责,你去查案就是朕去查案。”
“有不从的、有谋逆的、有私心的……”
“抓了也好、杀了也罢,不需得有一点的负担。”
周小三脸色严肃,点头又唱了声喏。
李道宗心咯噔一下。
这些话,杀了、抓了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一句“你去查案就是朕去查案”,这就代表着周小三从今日起就代表着李世民。
莫说是和他平级的那些人了。
只要他胆子够大,他甚至能抄家伙、带着人,把长孙无忌的家,里里外外的都给仔细搜查一遍。
至于周小三胆子大不大……
他身为那位,可是正阳公啊。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长孙无忌面色不变,李道宗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了,现在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等朝会结束。
李道宗的马车上,几个关陇世家的人凑在了一起。
马车拖起沉重的负担,缓慢渡步,朝前走着。
“火车一事,是辅机兄的手笔?”一个人开口问道,他嘴里的辅机,不是别人,正是长孙无忌。
李道宗摇了摇头:“尚书之事,我等怎能得知。”
“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把周小三给打发了。”
其他几个人心有灵犀,不再追问下去。
他们都明白了,这件事大概就是长孙无忌做的,只是…不知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或许是牵扯到了什么不该牵扯的人,所以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可…
后面那个问题,让他们沉默下去。
“周侍郎现在可是代表着陛下的。”一个人缓缓开口,脸色凝重,“这可不好动手了。”
是啊…陛下是个迈不过去的难关。
又是一片沉默。
杜家的那位后辈缓缓开口:“实在不行,便是让他查就是了,大唐境内我们迈不得,稍远一些的也无不可。”
“查?”
一个人嗤笑一声。
“你知不知道,要是让周侍郎查,得查出来多大的窟窿,这一车里,连带着你我、乃至李侍郎在内,都得进去!”
“你知不知道!”
杜家的那位后辈摇了摇头:“可怎么藏起来?这么大的事,人都查到句州去了,再不久就要顺藤摸瓜了。”
那人被他堵了一句,置气地撇过头。
杜家的后辈深吸了口气:“我的意思是…独孤、阿史那这两家。”
李道宗挑起眉毛,看着这个年轻人,颇为顺眼起来。
竟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我们有所求,我们有所需,岂不是一拍而合的事?”杜家后辈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独孤、阿史那。
这两个都并非是汉姓。
阿史那不用多说,是武德年才融入大唐的突厥,至于独孤…这个姓氏虽然古老、有些来头,可他出身北周,是鲜卑人。
在大唐也颇不受待见。
这两家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入大唐,尤其是在尹煊现世之后,更是如饥似渴地想要成为大唐真正的勋贵。
而不是…
有着几分从龙之功,而后慢慢落寞的“假勋贵”。
李道宗点点头:“今日,我便同尚书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