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脸黑如墨。
端坐在书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类奏章，但此时此刻，他没心思去处理这些东西。
现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一个儿子被刺杀，满心都被这件事给占据了。
唯独庆幸，儿子没出什么大问题。
现在虽然还在昏迷，不过…按大夫所言，休养几日便可——这种因失血而昏迷的事，他以前没少见。
征兵打仗，身边人总少不了中箭，继而大失血。
除去那些被钉中要害、或是救治不及时的，大多数都安全活了下来，少数有些后遗症，但大多都是体弱、虚寒，虽然日子苦了些，但并不影响正常的生活起居。
他在气愤，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的儿子下手。
真以为，大唐出了一个正阳公后，自己就成了汉少帝了吗？
这件事交给周小三，他是很放心的，哪怕周小三查不出来，不还是能去请教一下正阳公？
他正想到这，曹操就到了。
周小三带着李靖、程咬金，在宦官引路下，走进屋子里。
“陛下。”他们三人拜揖问好。
李世民挥了挥手，微微皱起眉头：“让你多叫些人来，怎…只这两位。”
他嘴里的嫌弃不加掩饰。
对程咬金，李世民是极放心的，一个大愚若智、又忠心耿耿的人，做不出来这种事。
李靖…李靖的话，李世民其实不太放心，他对这个军事上不差自己、甚至还胜过自己不少的人向来比较防备。
不过…现在他们两人都是正阳公的丈人，这么一盘算，还是亲家，李世民也觉得李靖做不出来这种事。
所以周小三只带着两人过来，李世民觉得他是白费功夫了。
周小三唱喏一声，开口说道：“陛下，正阳公也受刺杀了。”
李世民脸色一僵。
“不过正阳公所幸无碍，刺杀正阳公之凶徒也被当场捉住，现已送往刑部，臣请了金吾卫严加看守。”
李世民松了口气：“正阳也遭此难了？”
周小三点头，继续说了下去：“根据现场遗留的枪械、子弹……”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程咬金和李靖。
“枪械为卢国公府上所造。”
“子弹为卫国公府上所造。”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这两人。
“陛下，俺老程可不知道这些事啊。”程咬金立马开口叫冤，“这枪虽然是咱家产的，可俺对天发誓，咱真没对晋王殿下动手的念头。”
李靖幽幽补了一句：“就算我二人会对晋王殿下动手，也绝无可能对正阳下手。”
李世民脸色一垮。
话…是这个理。
但当着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面，开口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胡闹！”李世民一拍桌子，恶狠狠叫嚷了一声。
李靖脸色没什么变化，程咬金就乌龟似地缩了缩脑袋。
他骂了几句，取出刺杀自己儿子的那枚弹壳，丢到了桌子上：“你二人看看，这子弹是否你们家造的。”
程咬金拿起来，转着看了一圈，摇了摇头：“非我家之物。”
李靖接过来，看了几眼，就点头道：“是我家之物。”
程咬金脸色立马苦了起来：“那看样子，那杆没捞出来的枪，应该也是我家里出产的了。”
周小三恭敬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涉及两位国公，还得是李世民拿主意。
“周尚书。”李世民想了一会，开口道。
周小三立马应道：“臣在。”
李世民一挥手，轻声说道：“你去二位国公府上，调查枪械、弹药之事，看是何人偷窃、或是经何人之手外泄。”
周小三应喏：“是。”
程咬金大大方方，解下腰间鱼符，递了过去：“且拿着信物，这样方便一些。”
李靖也无意外，同样解下自己的鱼符。
周小三也不推脱，接了下来，便转身告退离开。
屋子里就只剩下三人。
李世民看着他们，他们看着李世民，好一会后，李世民一挥手，唤来一名宦官：“去，把上皇请来。”
宦官出去后。
李世民起身，笑了笑：“你我可有些日子没见，尤其是你义贞。”
“你可还没告老还乡，这朝会整日不来，御史台对你可有意见了，参你的奏章，都快组成一幅扑克了。”
程咬金立马接口：“臣斗胆请辞，告老还乡。”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没应下来，而是转了个话题：“今天便当是朕放松的日子，等上皇来，一起打几圈麻将。”
李靖心里一暖。
这就是李世民对他们的保护了——李靖和程咬金现在已不在乎自己在朝堂上的未来了，但涉及刺杀一位皇子的大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李靖还好一些，他只两个儿子。
大儿子已经废了，当初李承乾谋反，他大儿子李德謇虽没跟着一起谋反，不过因和李承乾关系亲近，还是受了牵连。
现在被流放至吴县为一任小小县令。
至于二儿子…现在是蹴鞠联赛的注册球员，不过没跟李恪玩，是上赛季第四名球队的主力前腰，共计打入十二粒进球和五次助攻。
但程咬金不一样。
他几个儿子都还要在朝堂上发展，出了这档子事，有了这么一层污名，日后在官场的发展，怕是会出现很多阻力。
陛下这么做，对外界来说，就释放了一个信号。
那就是…陛下还是信任他们的。
而且…陪陛下打麻将打到深夜，总比被软禁起来，等案子调查完，要好听得多。
小半时辰后，被李世民差遣去的宦官，独自一人回来了。
“上皇呢？”李世民看着宦官身前、身后空荡荡的空间，疑惑了起来。
宦官硬着头皮，小声说道：“上皇不愿来宫中，上皇说…说…他觉得食肆里要更安全一些。”
李世民哭笑不得，他挥了挥手：“既然上皇不愿，那就算了，去请皇后来。”
宦官没动，直接回道：“皇后出宫去了茶楼。”
李世民一顿，叹了口气，琢磨了一会，轻声说道：“那边去请韦贵妃来。”
韦贵妃，是位颇受他宠爱的身份，姓韦…自然出身就是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