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将士飞入水,无数飞石对面来,只砸的水花飞溅人落马,水中血色直翻涌。
人一旦入水,再想起来就难了。
“噗通噗通~”
虽闻前方一片惨叫,但柔然部众都是常战之人,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吓退的,一个个毫无惧的跳入河道。
为不让对岸之人注意到自身,他们嘴巴紧闭,策马杨刀朝对岸冲去。
郁久闾匹黎站于高台之上,夜视对岸,静听河道动响,面色严峻。
哒哒哒~
马蹄急速,却是他的副帅策马前来,脸色焦急,未待施礼便已大喊:“别帅,别帅,敌营飞石袭扰,可否缓退待其石绝再进?”
郁久闾匹黎冷视过去,怒道:“夜深至此,既已发兵,岂能轻易言退?若退,目视不足五尺,诸将混乱不说,王兄令我部渡河,定是将要成势,万不可因我部而坏大计,令众将士速过此河!”
匹黎的怒喝让副帅面色一愣,心微凉,大声唤道:“别帅?”
郁久闾匹黎面色一冷,朝他看去,大手一挥:“速去!”
双目怒瞪冷喝一声。
“哼~”
副帅别头应道:“是,别帅!”
哒哒哒~掉头奔去。
“别帅令,诸将速过此河,速过此河......”
面有不忿的副帅阴沉着脸大声怒喝,心中却是把郁久闾匹黎恨上了。
这天色昏暗,敌我双方目视不清,虽然他不知道敌军是怎么判断他们渡河的,但他认为,若是他们撤退,敌军一定不知道,既然如此,为何不退上岸来,待敌军飞石耗尽再渡河攻伐,既不晚,也免去部众之损?
最主要的是,这些部众,都是他的部众啊,要不是大檀让匹黎来此做主帅,他才是这里的主帅,而这里的部曲,也都是他部落的人马,匹黎如此做,这不是要他们拿命填吗?
于是,他就前来找郁久闾匹黎提议,可匹黎不仅没同意,还让他加紧督促部众渡河,能不让他气恼吗?
而匹黎心中所想之事和他却不同,他是认为大檀既然下令渡河,也一定给白道的阿伏干下令了,大檀负责的是三水,出三水是五原,另外库仁直的部曲也是入五原,和他的目标不冲突。
而狄那则不同,有阿伏干和他争功,在郁久闾匹黎心中,大檀四方围攻狄那,狄那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谁先入狄那,谁将获得这匹羊羔的所有权,要是晚了,能否剩下羊毛还犹未可知。
想着,郁久闾匹黎双目一冷,大手一挥:“击鼓,助威!”
匹黎的一声大喝,夜中大鼓顿时响起,环绕河道两岸。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北岸大营,四百投射飞石的甲士看不见敌军,心中很是恐惧,生怕柔然人下一刻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突然间,咚咚咚......激昂的鼓声传来。
“快快快,柔然来了,柔然来了!”
嘭~
一位甲士飞快的丢弃手中飞石,拔腿就往后跑。
正准备上绞盘的几人闻言心神一颤,看着那放飞石的人快速退去,他们也没敢抬头看河道,大叫一声:“柔然来了,快跑啊......”
惊恐的转身就跑。
这几声大喊,本就心神俱颤的他们顿时犹如惊弓之鸟,有些人抬头看向河道,那剧烈波动的水波下犹如隐藏着恶魔般让他们恐惧。
“呃......”
一位甲士看着那河道,一口气没喘上来,双眼一瞪,“啪嗒”一声,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活生生的将自己吓死了。
其他人见此更是不堪,投石车、床弩一丢,连忙卷甲回跑,竟是被郁久闾匹黎的一通鼓给吓退了。
四百余众极度恐慌的趔趄速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按理说他们也是常战之人,怎能如此不堪?连冒着飞石前进的柔然人都不如?
这就要归功于大檀和秦无殇了,白日里,大檀将大营扎成数万人的大营,让他们知道南岸是柔然主力,人数众多。
而秦无殇则是让他们虚扎营寨,余众八面埋伏。
起初他们被留守在此还不曾恐慌,即便是火烛剧烈也还有心投射几波飞石,但长时间神经紧绷,突闻柔然人一通鼓,这令他们知道,柔然人一定是举寨来攻,再被人一喊柔然人来,连番几人逃去,又有个胆小的被自己吓死。
于是,慌乱中的他们就信以为真,以为柔然人已经杀上岸了,完全没有想过柔然人渡河的时间,这仅仅才不到一盏茶,难道他们是飞的吗?
哎……
极具惊恐的他们算是为刘盛好好的上演了一副猪队友的模样。
得于他们的撤退,柔然人头顶已再无飞石、床弩袭来,正在快速的接近大营。
白道中溪水处,阿伏干得闻传令兵的传报,也连忙飞渡中溪水,可前军刚入水不久,对岸竟是飞石、床弩纷纷射来。
阿伏干是比较精明的一个人,听着河道中无数飞石落下,连忙下令鸣金,让诸部皆返,待众人回至东岸,飞石落水声仍不绝。
身边一位浑身湿漉漉的小帅打着哆嗦,对他说道:“渠帅,我等何退?”
阿伏干看着黑暗的中溪水,冷声说道:“夜深目暗,我军方将下水,敌军便已得知,你可知此是为何?”
小帅眼珠晃动,问道:“可是敌军能夜视?”
阿伏干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然!”
说着,阿伏干前来几步,将耳朵对着中溪水,对小帅笑道:“你听,是什么声音?”
“嗯?”
小帅惊疑一声,抿了抿嘴,将头探去,凝神静气细听响动。
噗噗噗、噗通噗通
连绵不绝的响动入耳,小帅眉头一皱,眼珠子左右晃动了下,好似在想什么。
下一刻,小帅双目一瞪。
“哦……”
小帅恍然,伸手点了点。
对阿伏干施礼笑道:“渠帅英明,我等已退,敌岸飞石仍不绝,看来,敌军也是看不到我们的啊,只是,他们是如何分辨我军入水的呐?”
面露疑惑的小帅抬头看向阿伏干。
“呵呵!”
阿伏干轻笑一声,笑道:“若我所料不差,敌军定是以水波断我军之向,嗯!如此看来,我可要好好谋划一番,让其断不得我军动向!”
“哦?”
小帅惊异一声。
蹭蹭......
快步来至水岸,伸手对岸边一位手持火把的士卒说道:“拿来!”
士卒将火把放入其手,唤道:“军主!”
小帅未曾言话,打着火把躬身朝水中看去,顿见水波上下起伏,一波一波的朝岸边而来,绵绵不绝。
抬头看向河中,不见水波源头,却能听到无数飞石落水,再朝左右观望一眼,水波有急有缓。
“嗯!”
小帅皱眉轻嗯,将火把丢给士卒,朝岸上而来。
“渠帅,正如你所言,军下见那水波不绝,且左右不同,有急有缓,飞石落水则急,无飞石则缓,想不到,想不到啊,竟有人想出以水波辨敌,嗯,想不到啊!”
小帅摇头赞叹。
“哼!”
阿伏干轻蔑一笑,抬望河道。
咚咚咚......
黑夜中传来一阵鼓声。
“嗯?”
阿伏干轻咦一声,顺声望去,听那鼓声好似从左侧大营传来,不禁深皱眉头,暗道:“这匹黎怎敲战鼓?岂不是告知敌军我部渡河了?哼!”
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阿伏干朝左右看了看,眼珠子一动,对左右说道:“去,传令甲子幢、乙丑幢分布左右,去往河中倾力践踏,定要水波起伏不绝!”
“是,渠帅!”
左右之人应道一声,快步离去。
阿伏干盯着对岸打着火把的大营,冷声说道:“其余人等,待再无飞石落水,我等渡河......灭其营!”
“是,渠帅!”
营中诸人大喝,淹没飞石入水之声。
阿伏干部甲子幢与乙丑幢纷纷入水,待水至马腹便来回跑动,让得水波不断剧烈晃动起来。
霎时间,飞石落水声也猛的急促起来,将水面击打出啪啪啪的声音。
黑夜中,如冰雹般的飞石并未持续多久,在匹黎的鼓声之下,阿伏干极为费力的倾听着,对那扰乱他的鼓声,心中不禁暗骂一句:“这匹黎,当真令吾厌之!”
不多久,阿伏干耳朵动了动,听河中好似已无飞石落水之声,抬头望去,但见对岸有人影急退,阿伏干见此也未曾起疑,大喝一声:
“儿郎们,去蹀躞、丢马槊,杨刀废鞘!”
锵锵锵~
柔然将士纷纷抽出马刀,
顿起一连串的响动。
唰唰唰的挥舞马刀切向蹀躞带。
刺啦~
刺啦~
无数蹀躞带被切割的声音传来。
砰砰~
砰砰~
又是无数蹀躞带落地声、马槊被丢弃在岸的声音,便是刀鞘也被其扔下。
从阿伏干此举来看,他真的很精明,因为渡河时,装常用之物的皮质蹀躞带将会盛水前行,会给战马带来阻力,而马槊则会给骑兵造成负担,而刀鞘,则如蹀躞带一般。
他此般做法,可让柔然人在渡河中省去三分之一的阻力。
片刻,众人将身外‘杂物’除去,阿伏干大手一挥,怒喝一声:“儿郎们,破敌营,便可直入狄那,抢其谷物,夺其女郎,众将士!”
阿伏干冷视一圈,举手怒吼:“渡河,灭其营!”
“渠帅令,渡河,灭其营!”
“渠帅令,渡河,灭其营!”
“渠帅令,渡河,灭其营!”
令兵飞速传喝。
众人闻之,面色严肃,杨刀大喝:
“灭其营!”
“灭其营!”
“灭其营!”
“丁卯幢,甘为先锋,众将士,随我冲!”
丁卯幢主大喝一声,策马飞速朝中溪水奔去,还未等丁卯幢的人反应过来,便已冲入河道。
众人见之,连忙大喝:“冲啊!”
哒哒哒~
策马随去。
丙寅幢的幢主一看,我三号幢还没发话,你四号幢就先跑了?连忙怒喝一声:“我丙寅幢在其前,岂能落之?随吾杀!”
“杀!”
“杀!”
“杀!”
隆隆~
“戊辰幢(5)......杀啊!”
“己巳幢(6)......”
“庚午幢......”
“辛未幢......”
“壬申幢......”
“癸酉幢......”
“甲戌幢(11)......”
“乙亥幢......”
“丙子幢......”
“丁丑幢......”
连番大喝之下,除却甲子、乙丑二幢踏水迷惑中溪水之人,各幢人马皆在幢主的怒喝下飞速踏入河中,带动哗啦啦的水声朝对岸冲去......
对岸原本仅有二千人,刘盛又遣派一千护粮人来此,已有三千之众,但面对一万部曲并极为聪明的阿伏干,也不知道能否抵挡得住了。
夹角处和北岸已有柔然人上岸,刚上岸的战马不禁了几个打响鼾,将身上的水渍甩脱一些,便在柔然将士的驱使下冲入大营。
其背上的柔然将士看着前方大营面露喜色,因为他将是第一个接营的人,既然是第一个,那奖励肯定是不少的。
他狠夹马腹,朝着大营冲去,平举着让他极为费力的马槊。
“啪啪啪”
哒哒哒~
无数柔然骑兵开始纷纷上岸,大叫一声:“杀啊!”
也不顾疲惫的战马,朝着大营就冲锋而来。
身后人见状,一个个也不敢停留,生怕战功被别人夺取,纷纷怒吼着朝前杀去。
而他们如此大叫,却给埋伏营边之人提了个醒。
那第一位柔然人已然冲入营前,咔嚓一声,将拒马费力的挑开,大笑着冲入营内,盯着一个‘魏国士卒’狠狠刺去。
瞬间,“刺啦~”一声,毫无动静的‘魏国士卒’被其刺了个正着,
“嗯?”
未曾听见‘魏国士卒’的惨叫,让这人不禁心有疑惑。
“唰”的一声抽出马槊,可‘魏国士卒’依旧坚挺的站立着,只是身子有些破败。
“怎……怎么回事?为何没倒?”
柔然人心中惊骇,瞪眼细看。
“杀啊!”
“杀啊!”
一阵喊杀声惊醒了他,连忙四处看去,却是身后的队友追了上来,一个个挥动着手里的马槊,将拒马、轩门使劲的破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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