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梁越山烦躁的将眉头蹙成川字,他希望张氏尽快闭嘴,并且乖乖的回梁府待着,等梁友宣的消息。
“你说什么都没用,只要你一日是我梁府的人,一日就得听老夫的。”梁越山下了最后通牒,使眼色给家丁,让他们把张氏扶走,不要再让她与沈辞说个不停。
要不然等到天黑,这件事都完不了。
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上前,一左一右搀住张氏的手臂,苦口婆心劝说,“夫人,你还在病重,不要被风吹坏了身体,跟小的回去吧,小公子的事儿,老爷自会安排,你无需忧心。”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沈辞是个外人,也没有办法插手梁家的事情,只能够眼真真的看着两个家丁将张氏搀走。
谢然看得揪心,放在腿侧的手紧了又松,“沈姑娘,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把粱夫人拦下来,你相信我的拳脚,打他们两个不在话下。皆是,我定会护住你们两个周全。”
沈辞感激的冲他笑笑,“不必,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家事,我们插手只会令事情更加糟糕,我们不要让梁夫人为难,我相信,梁夫人自会想好该怎么做。”
同时,张氏身上迸发出极大的力量,把两个家丁甩开,其间衣裳不整,银钗滑落她都不在意。
家丁踉跄两步,与张氏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他们询问似的看向梁越山,这……到底还要不要将夫人送回去?
梁越山从未见过张氏这般模样,惊得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余氏适时上前,挡在梁越山面前,生怕张氏做出伤害他的事情的模样,“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不想回去就不想回去,殴打家丁算什么?”
一个殴打家丁的帽子便这样兜头兜脑的扣了下来。
张氏挺直脊背,扶了扶头上唯一一根银钗,理了理衣襟,终于拿出几分当家主母的派头,“如果我不是梁家人,老爷是不是就再也管不了我了?”
“你说什么?”这句话梁越山倒是听清了。
余氏借机煽风点火,“夫人说的是什么话,进了梁家门,生是梁家人,死是梁家鬼,什么叫做不再是梁家人?难道夫人是病晕了还是胡言乱语了?”
说罢,余氏扭头替梁越山顺气,“老爷可别气坏了身子,夫人病得不清,要尽早送回梁府让太医医治,可不要连脑子都烧坏了。”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煽风点火的份。”张氏大步上前,将黏在梁越山身上的余氏拉扯开。
余氏踉跄了两步,满眼委屈,又想要借题发挥和梁越山告状,被沈辞幽幽扫过来的一个眼神所打断。
余氏往前踏出去的步伐,瑟缩着又收了回去,目光望向别处,就是不敢与沈辞的目光接触。
摆明的心虚。
如果说她的猜测没有错,梁友宣真的在海上的暗礁之上,那么余氏肯定不希望她出海,如今纵观所有人,只有张氏愿意去寻一艘船来给她。
那么幕后黑手余氏必然要阻止这件事发生,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张氏带走,没有船,看沈辞还有什么办法出海!
梁越山惊讶于张氏的变化,平日里她都是不争不抢的性格,也极少与几位姨娘拌嘴,今天这是怎么了?
“毒妇!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和老爷和离,和离之后,我便不在是梁家人,我做什么,都不再受老爷的限制。”
张氏说完,四周哗然。
沈辞微微眯了眯眼,不得不佩服张氏的胆量与魄力。
人到中年,多少婚姻都是得过且过,还有勇气和离,说明张氏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梁越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要与老爷和离,就现在,我写一份休书给老爷即可。”
此地没有笔墨纸砚,张氏拿过梁友宣留下的家书,咬破手指之后,直接在家书的背面写上休书二字,写好之后,随后塞进梁越山的怀中。
干脆利落的就像是梦一般。
梁越山的胸口被击打了一下,他如梦初醒,拿过信纸一看,鲜红色的字格外扎眼。
妮娅觉得有趣,看得津津有味,“听说在萧国,只有男的休女的,没有听说过女的休男的,今日一见大开眼界。”
何攸之附和道:“其实萧国律法有这一条,女子亦可以休夫另作他嫁,可惜女子嫁人之后,旁人看她的眼光已不同过去,也没有男子愿意娶嫁过人的女子,于是萧国才没有女子有勇气休夫。”
“那这张氏是疯了吗?她年纪大,又没有手艺,性格还刻板,休夫之后,她去喝西北风吗?”妮娅想的很现实,一个一无是处的侍郎夫人,就是依靠夫家来活命的。
没了夫家,她什么都不是。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张氏过惯了侍郎夫人的日子,怎么还能够受得了穷苦的日子呢?
余氏倒没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这么简单便完成了。
过去啊,她总是做着当侍郎夫人的梦,但那个唯一,一直是一个乡野来的妇人占着。
张氏长得没有她美,年纪没有她轻,连家世都半斤八两,不过是先认识老爷罢了,占着嫡母的位置多年。
她没有什么学识,府中大小事务都由管家打理。
余氏其实十分瞧不上张氏,但碍于身份,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曾经旁敲侧击与老爷提过这件事,梁越山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次数多了,余氏便把这种想法深藏心里,不再表现出来。
没想到张氏没了孩子之后,竟然主动提出和离,那么梁府主母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如今梁家她最受宠,这位置岂不是专门为她留的?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和老夫和离?”梁越山气得吹鼻子瞪眼,把休书撕了丢掷在地上,“谁允许的!’
张氏扭头平静的望向沈辞,“沈姑娘,你可以当我们的见证人吗?”八壹中文網
“自然可以。”沈辞走到他们面前,“按照萧国律法,一方提出和离,便能解除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