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哑然,众人眸中现出几分疑惑,是啊,就这么几个人,只有沈辞与沈柔的衣裳是湿的,那就说明只有她们两人下过水。
若照秋菊所说,沈辞是母后凶手,又为何会下水呢?若沈柔不会水,又是谁救她上来的?
答案呼之欲出。
路遥气得不行,“你这贱婢撒谎之前也不打个草稿,什么脏水都往我们辞儿身上泼,在太子妃娘娘面前也敢如此嚣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罢,她扭头横扫了眼置身之外的沈琳,“想来奴才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她想的比旁人更深一些,要是那黑衣人本就是沈柔一卦的,是不是说明,从她们来到梅花宴之时,就是一个巨大的等着她们入坑的阴谋。
一直在听别人述说的太子妃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骗了,厉声质问:“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是不是沈辞推沈柔下水的?”
现在改供词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咬死沈辞,“当时奴婢与主儿在湖边赏梅,主儿还夸西苑的湖水澄澈,丝毫没有冰封的迹象。当时聊得正入神,没有意识到三姑娘的逼近,三姑娘就从背后,不发一言的将主儿推入湖中。后又自己跳入湖水之中,以此来洗刷动手的罪名。之所以主儿能上岸,是奴婢用杆子将主儿拉上来的,和三姑娘没有关系。”
沈辞冷眼看她,薄唇轻抿,唇边小梨涡娇俏可人。
妮娅连连冷笑,高调说道,“之前我就与姑母说了,沈辞这种阴险狡诈的毒妇,就不应该放进西苑来。姑母好心让你进来赏梅,你却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还想伪装成意外的样子,你这心思当真是可怕。就算你是太孙妃又如何?等表哥看清你的真面目,自然就厌弃你了。”
“事情真相还没有说清楚,你们怎么就断定凶手就是沈辞?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上来,太子妃娘娘不会不管吧?”路遥气得肝疼,听她们小嘴叭叭个没完,话都插不进去,“当时我也在场,我看到的画面却是与这婢子说的截然相反。”
“主持公道”的太子妃反问,“那说说看,你看到的是什么场景?”
“我与沈辞两人想来这儿僻静的地方赏梅,突然听见落水声,走近一看,发现沈柔不知怎么的落了水。沈辞二话不说便褪下外套,跳入水中救下沈柔。”路遥扬了扬怀里抱着的短袄,“看,这衣裳就是沈辞褪下让我先收着的。”
太子妃还没来得及回答,秋菊便哭着斥责,“当时情况如何路姑娘不是看在眼里吗?怎么能为了给沈三小姐脱罪便罔顾事实呢?”
“是啊,太子妃娘娘,何人不知沈辞与路遥是好友,人是沈辞推下水的,路遥肯定是帮沈辞说话啊,所以她的话不可信。”夏星汐娇声提醒太子妃,让她别相信路遥的话。
路遥一听火气更大,“我拿我们路家的家族荣光起誓,我所言句句属实。”
“奴婢愿以性命起誓,奴婢所言非虚。”秋菊的声音盖过路遥的言语。
场上静默了一瞬。
国公夫人摇着折扇,出声缓和气氛,“姑说姑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还真吵不出来个所以然,那头沈四姑娘醒了,不妨问问她当时的情况如何。”
有了国公夫人的话,所有人同时看向沈柔。
太子妃开腔,“沈柔你来说,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沈辞将你推下水的?”
刚睁开眼的沈柔发现自己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她下意识抬手抚住自己的肚子,感觉没什么异样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这才将众人的话听进耳朵里。
沈辞推她下水?
当时她正与秋菊谈心,突然从后背感受到一股推力,之后便跌入水中,四面八方涌来的腥臭湖水让她窒息,好几次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不停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湖水呛入鼻腔,胸口火辣辣的疼,手脚用力扑腾,身子浮上来了些,猛地吸一口气,身子又迅速下坠。如此往复再三,脑子沉得厉害,意识逐渐被吞没。
只有耳边反复的尖叫声与哭喊声,她已经分辨不清那是谁的声音,更分辨不清那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湖水刺骨寒凉,冻得她手脚几乎没了知觉,冷气夺走她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身子如一颗落入水中的石子,直线下坠。
在意识被吞没的最后一瞬,她胸腔之中憋着极大的恨意与不甘,她还没当上郡王妃呢,孩子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讨厌的人更没有死绝,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然后,她冰凉的脖颈环上一阵暖流,那温暖流经四肢百骸,让她浑身血液重新拥有活力,感受到生的希望。
她目光僵硬的转了一圈,再结合她们的言语,当时应该是沈辞下水救了她。
她非常不想认可这个事实,毕竟从小到大,她对待沈辞非打即骂,小的时候更是好几次失手把她弄死。
她怎么会这么好心救她起来呢?
“姑娘,当时你没有看见,奴婢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是沈三姑娘将你推入水中的,你可还有印象?”为了不让沈柔说出实情,秋菊小声提点她,让她一起撒谎。八壹中文網
沈柔轻咳两声,这才觉得后怕,眼泪直流,“三姐姐,过去是我对你不够好,但你也没有必要推我下水害我性命吧?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孙妃,我不过是一个七品官员的女儿。你要是不喜欢我,大可以后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一番话算是默认了秋菊所说的。
作为沈柔的亲姐姐的沈琳拨开人群向命苦的妹妹走去,“妹妹,我不准你这么说,这件事真要是三妹妹做的,我也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不会平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沈柔不再言语,只望着沈琳流泪。
看着平日里貌合神离的姐妹在上演着姐妹情深,路遥翻了个白眼,“我早就说过这对主仆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