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没有弹奏《春江花月夜》之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我是盗贼，更说我是抄袭之人，所以民女想不明白，我到底是不是盗贼，是不是抄袭之人？”沈辞声音软糯，一字一顿的说话更像是稚童发问，听着就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困惑。
皇帝被问的一愣，脸色着实不好看，聪明的人就应该见好就收，怎么这般刨根问底？
黄公公替皇帝开口，“沈姑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能作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佳作，怎么会是盗贼，又怎么回事抄袭之人呢？那些不好的言语你听听就算了，可不要往心里去。陛下已经为了你准备了丰厚的贺礼，沈姑娘快些来接旨吧。可千万不要耽误了后面的比试，要是耽误了时间，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共有六场比试，时间安排得很紧，几乎是前一场刚比完，稍做休息就要比试下一场。
词曲的比试太耽误时间，剑舞的比试也会按时开始。
若是因在此处耽误而错过了剑舞比试，到时候沈辞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所以，黄公公提了这么一嘴，一边是想着沈辞能够明白他的苦心，不要和陛下对着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另外一边是觉得，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后面的比试，着实太亏了。
还是早些解决为妙。
“多谢公公提醒，民女也不想耽误时间，所以还是早些把事情弄清楚的好，这么多人看着，抄袭一事更是存着诸多疑点，就这么草草的揭过去，不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到时候这件事要是传到辽国人的耳中，岂不是嗤笑我们萧国拎不清？”
沈辞将刚才众人硬加在她身上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路遥轻咬下唇，轻声道：“原来刚才她不是不想辩解，而是没到时候。”
“的确，要是刚才辩解未免太过于苍白无力，此刻辩解，才像是真正的打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孟锦文答，望着沈辞挺拔的背影，眼眶有些热，要是长眠地下的姐姐看到当初弱懦胆小的沈辞有这么不畏强权的一面，应该很欣慰吧。
“这……”黄公公招架不住，扭头望向皇帝，“陛下，您瞧着……”
“沈辞，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既然沈辞已经说得如此清楚明白，皇帝也不能装聋听不见。
“民女就是想要让天下人知道，嫡姐沈琳有多厚颜无耻，将不属于她的东西占为己有，并且泼妹妹脏水，试图在学府大比之上欲盖弥彰，戏耍天下读书人。”沈辞说这话时，收了之前那些漫不经心的姿态，字字诛心，听得人心底发怵。
沈琳终于不抖了，直接跪倒在地，盯着眼前三寸地，哑口无言。
皇帝在心底轻叹一声，刚对沈琳提起点兴趣，她就做出这种不容于世的事情，就算他有心想保，也顶不住沈辞的质问。
说白了，沈辞今天就是要刚才收到的所有委屈，加倍的还回去。
抄袭可耻，占为己有更可耻。
沈辞必然要让沈琳付出代价，要不然就对不起中华瑰丽的五千年文化。
夏星汐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选这个时间往枪口上撞，沈琳作为一个弃子，她早就不想管了，此刻自然不会开腔帮她。
沈琳孤立无援，深深的感到害怕，偏头看了沈辞一眼，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了句，“我们姐妹一场，妹妹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
沈辞微微俯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温柔的将她乱了的鬓发整理妥帖，“你污蔑我抄袭你的时候，可没有顾及什么姐妹情深啊？”
沈琳冷不丁的抖了抖，瞳孔剧烈一缩，那骄傲得永远不会折得脖颈也弯了下去，“算，姐姐求你好吗？这件事是姐姐做的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到时候丢的还是我们沈家的脸。你想想，父亲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还经得起吓吗？”
沈辞漫不经心的听着，缓缓点头，“的确，沈大人要是知道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恐怕巴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
沈琳觉得她说得难听，又无可奈何，讪笑一声，“只要妹妹今天能放过我，随便你怎么说。”
“放过你？怎么放？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吗？”沈辞眼里透着几分茫然。
沈琳觉得有机会，便继续游说，“你只需要说，《琵琶行》的确是从我这里学去的就好了。”
听到她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沈辞依旧在笑，“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告诉世人，《琵琶行》就是我抄的？你是不是又想害我？”
“不是的，姐姐怎么会害你呢，你可以说，这首曲子是我们一起想的，只是发生了点小误会而已。如此一来，对他们来说，不就有交代了吗？”沈琳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哦，原来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分一杯羹啊。”沈辞看出她的小心思，不仅想要逃脱罪名，还想要在《琵琶行》上冠上著作权。
沈琳咬了咬牙，“那，我再退一步，你不要追究这件事，好吗？”
终于整理好她的鬓发，沈辞缓缓收回手，直起腰，居高临下望着她，“你似乎误会什么了，你一个剽窃者在我面前哪里有什么谈判的资格啊？”
说完，她一步不停得往前走。
她的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坎上，那是一条通往令沈琳身败名裂的路。
“沈辞，就算我求你还不行吗？”沈琳刻意压低声音，在声音之下，蕴含着全身的力量。
沈辞没有回头，反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当初沈辞求你们的时候，应该也是如此卑微与迫切吧，你们，给她活路了吗？”
天上飘下片片雪花，落在人身上冰凉凉的，不一会儿湿了发梢。
但洁白的大雪，仿佛能够覆盖世上所有的脏污，还大地一片干净。
沈琳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她不就是沈辞吗？她口中的沈辞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