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轻垂眼帘,不紧不慢的问道:“赖姑娘的意思是,要是我今天把你的命交代在这儿,你也只能怪命不好是吗?”
赖明莹被问的一时哑然,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沈辞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她吗?
沈辞只是一个破落户的庶女,而她乃赖家的掌上明珠,孰轻孰重明眼人自然看得明白。
要是沈辞真伤了赖明莹,赖家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就算她是太孙妃也不行。
一个想法还没有转完,沈辞的剑便逼近,她下意识去挡,发现自己挡了个空,脖颈一疼,像是被剑刮了一道口子,她迅速抬手一抹,手掌挂着几滴血丝。
沈辞竟然真的胆大到敢动手伤她!
“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都敢伤!”赖明莹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细。
“伤你怎么了?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沈辞淡淡答道,同时长剑继续送出,伤得不是什么要害部位,也不剐她的脸,就是在她的手臂上、腿上、脖颈上,时不时的哗啦上两道。
而赖明莹本就穿红衣,就算是被血沾染到身上,也不太看得出来受了伤。
直到她身上的伤口有二十道之多,阁楼上坐着的赖都督坐不住了,拍案而起,“这哪儿还是什么比试?简直就是变相的杀人!赶紧制止这场比试,同时将沈辞抓进天牢。”
萧泽斜了黄公公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挪到赖都督跟前,按住他的肩膀,“大人,你可别动怒,还没有伤及要害,没有性命之忧,是无法叫停比试的。”
“你看明莹都快成了血人了,还不叫停?”赖都督性子急躁,一刻都等不及,只想当场将沈辞千刀万剐了。
黄公公继续游说,“刚才赖姑娘不也是伤了沈姑娘一下?这些事儿在比试上都是常有,咱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赖都督回首想从陛下那儿寻求帮助,陛下抿了口茶,沉声道:“现在不适合叫停比试,再看看吧,台下一堆人候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皇帝忌惮于赖家的势力,同时他私心是希望沈辞能够失手将赖明莹杀了,到时候顺势解除泽儿与沈辞的婚约。
届时,就算是泽儿出面也保不下沈辞。
他倒是希望沈辞与赖明莹能够打得更加激烈一些。
赖明莹被对方挑衅的行为惹祸,卯足了劲,一心只想要沈辞的命,但沈辞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滑得像一条鱼,就是不让她近身。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赖明莹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痕。
同时,赖明莹又暗地里按下剑上的开口,剑身爆涨十寸,剑锋上还泛着幽蓝色的光。
这光泽,一看便知是上了毒药。
沈辞急急后退,同时撩开肩上一直垂着的纱带,撩开之后,沈辞的衣裳顿时变得亮闪闪的,每一个裙裾都在反射着光。
赖明莹猛地抬手挡住这反射出来的刺眼的光,而沈辞则利落出剑,直接将她逼退到角落,再一个利落的平沙落雁的招式,成功让赖明莹跌落台下。
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声,赖都督推开黄公公,急匆匆的跑下台,将跌倒在地的赖明莹拥入怀中。
“明莹,怎么样了?可有伤着哪儿?”
赖明莹放下捂住眼睛的手,发现那道刺眼的光不见了,下一秒,她又迅速将脸捂上。
太丢人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赖都督怒视台上的沈辞,眼睛瞪大如铃,“你到底使了什么阴招将我儿伤成这样?”
沈辞三两步走下台,夺走赖明莹手中的剑,将有毒的剑锋摆在他面前,“这话应该是我问都督大人,为何大比之上用的剑,需要在上面淬毒呢?”
赖都督眉头紧蹙,他知晓自己女儿任性,却没想到竟任性到这种地步!
萧泽将沈辞拥入怀中,冷眼看着装可怜的赖明莹,“将赖姑娘送进天牢,好好查问到底在剑上动了什么手脚。”
“刚才沈辞身上射出一道强烈的白光,为何不查查沈辞到底有什么问题,偏偏只查我一个?”赖明莹有些害怕冷面阎王萧泽,往赖都督的怀里缩了缩。
赖都督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让她别怕,有爹在,天塌下来爹顶着。
沈辞张开双臂,示意他们随便查,“尽管来查,我可不像赖姑娘那么卑鄙。”
宫女上前搜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若说哪里异常,就只有沈辞衣裳的裙摆淬上很多亮闪闪的银片,那银片说不出什么材质,却能够将人的模样照得十分清晰。
那宫女刚看见银片的时候,还吓得惊叫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啊,叫玻璃。”沈辞曼声答。
“玻璃?之前从未听过。”何止是没有听过,连见都没有见过。
“是夜市的一个小贩卖我的,小贩的名字叫零零七,如果你们现在去找,或许还能够找到他。他说这东西是个稀奇玩意儿,缀在裙摆上是再合适不过。女孩子没有不喜欢亮闪闪的东西的,于是我将它们嵌在裙摆上当作装饰,这可不是什么伤人的利器,赖姑娘输了,是她技不如人。”沈辞将薄纱放下,又挡住玻璃折射出来的光芒。
赖明莹气得扑上前去,拽下裙摆之上嵌着的一片玻璃,紧紧攥在手心,“这东西亮得很,刚才就是它晃了我的眼,我怎么会失手从台上跌下?那你把这东西给弄干净,我们上台再比一场,看看谁输谁赢?”
“有必要吗?”萧泽幽幽说了一句,“来人,将赖明莹压进大牢。”
赖都督挡在赖明莹跟前,“我看谁敢动她。”
不小的动静惊动了皇帝。
姗姗来迟的换地扫了眼狼藉的画面,“闹什么闹?”
“肯定陛下为小女做主,太孙殿下竟要将小女送进天牢。儿臣就这一个孩儿,怎么能忍心看她进天牢?”赖都督乃三朝元老,在京中的关系槃根错节,不是随便能撼动的。
皇帝看出来他倚老卖老,“这事儿,须得好好调查,不能这么快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