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流淌而过。
凉军已近在咫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命运降临。
然而就在这一刻...
“扰!”
王诩知道,这是萧九的声音,也是他和萧九提前布置好的战术。
面对前方难啃的巨盾,他们自然不会傻到直接向前突击。
只简单的一个字,整支骑兵却猛然分成两股,好似一个人的两只手,豁然张开!
显然,之前王诩与萧九等人组成箭尖意图以点破面不过是个幌子,而王诩的真正意图是从侧翼插进去,将这仓促而成的大阵撕成碎片!
果然,看到这一幕,已经坐镇在中军位置的丘山眼睛猛得一突!
“怎么可能?!”
他不信,他不信世间竟有骑兵的驭马之术能有这般高超!
冲杀至阵前还能指挥着战马转向?
不可能!
扪心自问,阵前变阵,他和自己的亲兵都做不到。
可是眼前这支骑兵做到了。
如臂指使,如臂指使!
这是多少将领梦寐以求的指挥能力!
他突然想起这次踏入燕地作战时,巫湖提起燕国的龙骑时流露出的那种莫名的眼神。
似乎带着羡慕,似乎又有着不甘。
他知道自己面前这支骑兵,很有可能就是巫湖口中那支锐不可当的大燕龙骑。
只可惜自己常年驻防魏国边境,竟然没注意到巫湖这般煞费苦心的提醒。
今日酿成大错,悔之晚矣!
丘山遍体生寒。
豆大的冷汗自他的额头渗出,混着雨水,砸在地上。
在这一个瞬间,他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刹那间,他仿佛老了几十岁。
“转向立盾!快啊!”
而先前那名指导着立盾的校尉见丘山迟迟不语,赶忙下令转向。
可是大盾插在土里,一时间根本无法拔出,加之大雨湿滑,使得凉兵们根本使不上劲。
凉军校尉只能注视着这支骑兵离自己的侧翼越来越近。
“完...完了...”
他的瞳孔不断收缩。
“轰!!”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雷声划破夜空。
雨,在此刻下到了最大,好似瀑布一般,将这场王诩亲临的第一场战斗推向了高潮!
此刻,龙骑兵分两路,如两个有力的手掌,狠狠扼住了凉兵的喉咙。
漫天雨水带来的泥泞妄图留下战马的骁锐,可这一切,终究是徒劳的。
马蹄踏过水坑,留下涟漪的波纹。
“大燕龙骑,向前!!”
有力而急促的号角声再度响起。
雨混杂着血水滚滚流淌,战马长嘶着,龙骑士兵的每一次出枪,定会有一个站在泥泞中不知所措的生命倒下。
如同割麦子一般,仅仅是交锋的一瞬间,凉兵就倒下了一大批。
其侧翼正在被龙骑迅速突破。
一个个悍勇的龙骑战士犹如穿花蝴蝶一般,游走在凉军军阵中,不断对其进行绞杀。
而那面燕字大旗已经来到了凉军阵内,甚至几度直逼丘山所在的中军,但被丘山的亲卫死死拦下。
不过在这种猛烈的攻势下,凉军的溃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将军,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校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并没有操纵这么大规模军队的经验,他慌张地询问呆立不语的丘山,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得以逆转大局的答案。
丘山犹如做了一场梦。
自己年少成名却投笔从戎,凭借着巫湖的赏识与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逍遥境强者,手握重兵,驻守于凉魏之间...
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繁华世。
今天,梦醒了。
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注视着凉兵一点点被龙骑压得溃退,他变得愤怒。
自己何等地位,怎得今日,被逼到如此境地!
逍遥境的强大浩然气在体内流转起来。
即使今日兵败身死,他亦要杀个痛快!
“巍巍泰山,请赐我山之伟力!”
他的手掌心处出现了一把泛着黄色的光芒的石斧。
此斧一出,他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变得愈发坚毅,给人一种如泰山一般不可撼动的压迫力。
手握石斧的丘山一眼就注意到了在交战中颇为显眼的王诩三人组。
“给我死!”
他一脚踏在点将台上,高高跃起,随之将石斧举过头顶,以力劈山岳之势重重劈向王诩三人!
而面对如此攻势凌厉的一击,王诩却恍若未见一般。
因为他早有安排。
“你的对手,是我!”
果然,一直隐藏着并未出手的夜白衣长啸一声,走上前去,主动揽下这一击。
他指尖千幻夜莲花猛地绽放开来,带着一丝丝隐藏极深的杀意,千变万化的颜色所产生的耀眼光芒在夜幕下如同一颗太阳,晃得一旁凉兵睁不开眼。
而最终千变万化的花色定格在了黄色,十二片厚重的花瓣在半空中变得无比巨大,围绕着夜白衣周身形成一层厚重的屏障。
“吭!”
石斧的刃砍在上面,一圈圈波纹自花瓣上流转开来,掀起的巨型气浪将周围一圈凉兵都掀飞了。
丘山心生惊讶,因为他能感受到这花瓣生得极其坚韧。
但丘山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手握着石斧,他面露狰狞之色。
“给我破!!”
逍遥境的浩然气扶摇而出,顺着经脉源源不断地注入石斧中,丘山则双臂肌肉隆起,土黄色的厚重花纹自石斧蔓延到了身上。
“嗯...”
面对这样的沛然巨力,夜白衣闷哼一声,嘴角处溢出一丝鲜血。
“唰!”
十二片花瓣终究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在其中出现了一道裂缝,而丘山抓住了机会,石斧直直劈下。
不过夜白衣也是做足了准备,在巨斧落下的一瞬间,他朗声道:“我心即天心,开!”
刹那间,极暗的夜幕笼罩了夜白衣与丘山,这个领域内,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战斗。
丘山再度劈空,心中难免恼怒,尽管眼前漆黑一片,但他仍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你们燕人难不成尽是些四处逃窜的老鼠吗?只会躲躲藏藏?”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丘山已经恢复了作为一个将领应有的冷静与睿智,他戏谑说道。
“嗖!”
丘山耳朵一动,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极细微的声音。
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啊!”
丘山猛地捂住了脸颊,在他颧骨的位置,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在向外渗出一串血珠。
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难道凉人都是只会蛮干的莽夫吗?还是只有你这样...”
丘山听闻此言,顿时如同被踩住了痛脚一般,“小娘养的东西,等老子抓到你的!”
“嗖!”
这次一出声音,丘山顿时学乖了,忙不迭地用双手把头部要害护住。
“啊!”
可惜这次夜白衣没打脑袋。
一道血痕在丘山的大腿根显露出来,只要再往旁边一寸,丘山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太监了,一个逍遥境的太监。
“妈的,卑鄙小人,给我个痛快!”丘山一边说着,眼睛却在向四周不断观望,他有绝对的自信,只要看到夜白衣就一定能将其一击毙命。
“这是你说的。”四面八方再度传来夜白衣的声音。
“嗖!嗖!嗖!嗖!嗖...”
几十道快得划破夜空的花瓣从四面八方飞闪而来。
这次,夜白衣没有留手,面对眼前这个危险人物,他看似轻松应对,实则也是站在刀尖上,时刻面临着危险。
丘山左支右绌,石斧舞得上下翻飞却仍然无济于事,他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
不过他还是嚣张道:“你这么点力度,是在给大爷挠痒痒么...”
话音未落,就在这几十道花瓣中一片很奇特的黑白两色花瓣突然出现在丘山的眼前。
丘山再度躲闪已来不及,甚至就连挥斧格挡的时间都没有。
“嗖...”
花瓣从丘山的脑后飞出,带出了几滴血。
“呃...”
丘山双眼顿时失去神采,他缓缓跪倒在地。
待到夜幕散去,夜白衣就站在他面前,始终未曾移动。
咫尺之遥,生死之距。
“借将军人头一用。”
随后夜白衣割下人头,将其抛在天上,他高声道:“丘山已死,尔等还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