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大院。
烈阳高挂,恰逢蓝天爽朗万里净,阴阴夏木啭黄鹂。
浓郁茂密的盆栽像是得了病似的,叶子挂着层灰土枝上打着卷,无精打采地低垂着。
这是个午睡的好天气。
起得很早的林熠也没忍住在胡桃练枪时发出的轻喝声中,悄然入睡。
还没来得及睡熟,林熠就被脸上传来的一阵湿痒弄醒。
睁开眼来,一张白里透红、小巧玲珑倒着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那是胡桃正在他站在头部的那一侧,手中拿着一支细毛笔,神色认真还带点戏谑地在他的脸上不知在画着什么。
“小桃,你在干什么?”林熠好奇开口问道。
胡桃顿了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双眼微眯道:“什么嘛,我都还没画完你怎么就醒了,我命令你,给我继续睡。”
实在是瘙痒难耐,林熠正欲坐起挠两下,却被胡桃伸手摁住脑袋,撒娇道:“哎呀,躺好,人家就快要画完了。”
看着胡桃,林熠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即展露出一个笑颜:“待会你可得给我洗掉。”
“你自己洗。”
“那下次不让你画了。”
“哼,下次我就在半夜,而且我还要用洗不掉的那种墨水。”胡桃吐着舌头,收起毛笔,“哎嘿,完成了,快起来看看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画画的天赋。”
她拿着毛笔在手指尖转了起来,不经意间,甩得自己一脸都是墨水。
“哎呀,麻烦了……”
在林熠的视角,胡桃的鼻尖、嘴角、脸颊上不规则地沾上了几滴墨水,看起来就像一只海盗猫。
而胡桃的视角,林熠就是一只让强迫症患者看来都觉得极为舒适的……猫咪。
“胡扯到此结束,赶紧去洗脸,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练枪时间还没结束,爷爷要是知道了,得罚你顶着太阳练一整天。”
胡桃仿佛没听到一般毫不在意,甚至将毛笔重新沾上了墨水,还想再画点什么。
“放心,爷爷睡着了,睡得老香了,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她直勾勾地看着林熠,那表情似乎是在向林熠说‘你懂的’。
“那钟离先生呢?”
“他呀,他……他也不会说的。”
钟离对胡桃很好,也经常会在枪法上给予胡桃指点,令她的枪法即使是同龄的香菱,那位有着怪力的举鼎少女也自愧不如。
而且钟离是属于劳逸结合派,他认为胡桃的枪法已经练到了她这个年纪的最高水平,想要再有所提升,需要的是心境上的磨砺,而不是一味的照着古板动作反复练习。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对于胡桃的偷懒视而不见。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对胡桃进行言语上的敲打,明面上是指责她的偷懒,事实上,是指点她的悟性。
久而久之,胡桃就将钟离当做自己这一边的人,告密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了。
而林熠又是她的小弟,所以,只要爷爷不是亲自逮到她偷懒,基本上无忧了。
就算被逮到了,她也可以萌混过关。
“好吧。”
林熠也不打算继续劝她,毕竟胡桃是有备而来。
而且自己就是个闲散人员,哪还好意思去督促别人锻炼呢。
“我去抬盆水来,暂时不能给你放风,你可得小心不要被爷爷逮到了。”
“去吧去吧。”胡桃摆了摆手,蹙起了眉头,她似乎又有了什么鬼点子。
不一会,林熠接了盆水回来,却发现已经不见了胡桃的身影。
“人呢?算了,不管了。”
洗完脸,他就准备去看看胡爷爷,顺便帮胡桃望风。
刚一走到大院,就看到了让他惊掉大牙的一幕。
此刻的胡桃头上正顶着原本是盖在胡老脸上,用于遮住阳光便于睡觉的乾坤泰卦帽子,右手拿着毛笔,在胡老的脸上开始画了起来。
时不时还要扶一下松垮下来的,那对于她的脑袋来说大了好几号的帽子。
林熠无奈地扶着额头。
这丫头,这不是虎口拔牙嘛。
果不其然,胡桃刚画出第一笔,原本睡得很熟的胡老就猛地睁开了双眼,目光盯着还在嬉皮笑脸的胡桃。
“早、早呀,爷爷。”
……
“喝!”
“起!”
在炎炎烈日下,胡桃娇小的身姿在灵动跳跃着,挥舞着手中的红缨长枪,如臂使指、灵活万分。
胡老看着胡桃日趋完美的胡家枪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凉茶,侧目看向坐在身侧的钟离,骄傲地说道:“钟离好像也很喜欢用枪吧,你看看小桃的枪法使得怎么样。”
钟离放下手中的茶杯,视线也看向不远处还在被迫努力着的胡桃,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于钟离来说,这是一个极高的评价了。
且不说由于他本身的实力强大,自然而然目光就很高,再加上他潜意识中就拿胡桃与他教授过的某位绿发少年作对比。
若将两人放在同一起点的话,他认为,胡桃的天赋甚至要高出那位矮个头少年一筹。
所以在他看来,胡桃的枪法天赋极高。
当然,这种比较是很片面的对比,只是便于用来表达胡桃的天赋,本身并不具有实际意义。
胡老轻叹一口气,目光幽邃:“能得到钟离这样的枪法大师的认可,看来小桃确实有很好的枪法天赋,也算是了了她爹爹的心愿吧。”
他那独子,从小也是很喜欢练枪,总是主动粘着他要学练枪,这一点与胡桃完全相反。
只是因为他那独子身子柔弱,出于心疼,他也只是随便教了一些基础的枪法,而不是像对自己孙女那样寄予厚望,将胡家代代相传的往生秘传枪法授予胡桃。
“堂主谬赞了,我也只是会一点点枪法而已,不敢妄称大师。”
谦虚如钟离,在枪法上他也确实不敢说自己造诣最高,只是活得久,懂得自然也比较多那么一丢丢而已。八壹中文網
毕竟十八般武艺他可谓样样精通,只是他更偏爱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