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整个人僵住了。
他只觉自己好像产生了幻听，怎么可能有人对自己说，他的腿还能治呢？
“多谢你，宋大夫！”
张诚郑重的向宋清绮道谢：“若是有朝一日您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我师父刚刚说，你的腿还能治。”钱庸猜到了张诚的想法，索性将刚刚宋清绮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张诚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向宋清绮：“您，您说……”
宋清绮点了点头：“你的腿还能治，只是治疗过程会非常痛苦，非常人所能忍。”
“我不怕！”张诚抹了一把眼泪，他语气坚定的说。“这些年生死门都不知道闯了多少次，再痛我也能忍！”
宋清绮凝视他片刻：“好，我先准备一味药，过几日你再来找我。”
张诚一瘸一拐的离开，钱庸略显担忧的看向宋清绮：“师父，你真的能治好……”
张诚跛了都好几年了，若宋清绮能够治好，这都不能说是医术高明，简直就是奇迹了啊。
宋清绮忽然和善的看向钱庸：“说起来，我也收你为徒不少时日了，还未认真的教过你什么，不如就从治张诚开始吧。”
钱庸彻底呆了。
旁人学医：从认识穴位开始。
他学医：从创造奇迹开始。
就……硬着头皮学？
于是，被轻飘飘给了一张药方的钱庸闭关闷在药房里整整三天三夜，眼下青黑几乎染上了大半张脸，这才炼制出了一小罐合格的断续膏。
这天一早，陆洱特意前来找宋清绮确认：“我听说，你要为张诚治腿？”
张氏兄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军医署，宋清绮能治好张实已经足够让人侧目了，谁知道她居然还说要治好张诚？
就算是他爷爷只怕都做不到。
宋清绮挑了挑眉：“你想看着？”
“那倒……”
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心思，陆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若是可以看当然是最好的了！”
毕竟宋清绮是成功研究出传染病解药的人，若真能治好张诚，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宋清绮毫不在意的应下：“你想看可以，正好能搭把手。”
原本只是随口问问的陆洱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他从小生活在医学世家，怎么会不知道秘方对一个大夫的重要性，宋清绮竟然就这么随意的让他去看？
一旁的钱庸一眼就看出了陆洱的心中所想，不由得笑道：“陆大夫发现我师父的大方了？”
陆洱神情复杂的看着宋清绮：“确实大方。”
宋清绮摆了摆手，恰好看到张诚缓步走了进来。
“宋大夫……”张诚的神情颇有些局促，这几日回去后他仔细打听了宋清绮的为人，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怎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大夫。
若不是年岁太小，只怕早就被人称作神医了。
“上次时间匆忙，我并未详细和你说清楚。”宋清绮神情严肃的看着张诚，连带着张诚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的腿之所以长短不一，乃是因为你上次骨折后并未恢复好，腿骨畸变所致。”宋清绮抿了抿唇。“若想重新恢复，必须要断骨才行。”
“断骨？！”
一旁的陆洱很是惊讶，他从来都只听说接骨救人，什么时候断骨也能救人了？
可见宋清绮笃定的样子，并不像是信口开河……
张诚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宋清绮会一再强调治疗会很痛，打断骨头能不痛吗？
但他仍旧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陆洱一愣，正想再给张诚解释解释断骨可能产生的痛楚，一侧头就看见了张诚眼里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这样的信任，恐怕是自己终其一生都想要追求的。
宋清绮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张诚来到了一间病房内。
她先给张诚喂下了麻沸散：“我会先敲断你的腿骨，然后用木板和石膏固定住，这段时间你不能下地行走，只能躺在床上休养。明白吗？”
张诚紧张的点了点头。
为了缓解张诚的情绪，宋清绮故意扯开话题：“你当兵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寻找最合适的位置。
要想敲断腿骨并不是随意为之，宋清绮必须准确的找到之前受伤未能妥善愈合的位置，并用银针封穴，再为他断骨。
这中间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张诚的腿不但无法康复，反而会更加严重。
不仅是张诚紧张，宋清绮其实也十分紧张。
“我只记得，边关有一座极高的雪山，据说那是整个北齐最高的山。当地百姓曾说山上有山神，但凡是进了山的从未有过活人出来……”
张诚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沉睡过去，宋清绮看了钱庸一眼，动作飞快的用银针在他左腿中间靠下的位置封住穴道，然后将一把铁锤交给了钱庸。
钱庸的指尖微颤：“您让我敲？”
宋清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你来。”
她的力气并不足以一次性敲断张诚的腿骨，若是反反复复对他的腿更加不利。
钱庸只以为这是宋清绮对自己的考验，拿起锤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诚后，干净利落的砸了下去！
哪怕服用了麻沸散，这样剧烈的疼痛仍旧让张诚蹙紧了眉头，宋清绮赶紧将断续膏厚厚的敷了上去，并用木板固定好了他的腿，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今日开始，每天他都需要上一次断续膏，直到十日后才可用石膏将他的腿彻底固定住。”宋清绮小声的交待钱庸，又写下了一副止疼的方子。
“待会他醒来后，只怕会难以承受这样的痛楚，将这副药喂下去便可。”
钱庸一一记下，他认真的承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宋清绮知道他的性子，点了点头。
全程看完的陆洱对宋清绮十分佩服，这过程看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光找到准确位置这一点就足以难倒许多的大夫。
况且就算宋清绮不说，他也知道那断续膏必定是好东西。
想到这里，陆洱忽然郑重的看向宋清绮：“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