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花妖本体藏匿于深林之中最难搜寻,于白鹭看了一眼地面上几滴若有似无的鲜红血液,抬头望天。
榕树高大,树冠茂密,像是华盖,几乎遮蔽住了所有阳光。
天色不早,林中昏暗,想要在无数蔓藤中发现鸡血藤妖所化的妖藤,估计得先学齐天大圣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面炼出一双火眼金睛。
不可控因素太多,担心冷溶安慰的于白鹭打算先打道回府。
“咱们回去吧!”
藤妖畏火,于白鹭打算回去向师弟借点儿机巧之物,用来逼出妖藤。
冷溶并未应声,他抽出自己的帕子,抓起于白鹭滴血的左手碗,用帕子轻轻系住伤口。
刚刚鸡血妖藤发起攻击时,于白鹭下意识的先护住了冷溶,紧跟着朝藤妖追赶出去,完全未注意自己受伤。
她看着冷溶将帕子打结,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自从法力尽失,变成凡人,冷溶的心态一直很好。
可现在,他有些郁闷。
沉默收回手,沉默的冷溶沿着路往回走。
于白鹭不知冷溶心中所想,见他闷闷不乐,忙关切道:“怎么了,是被吓到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有那么胆小。”
冷溶声音沉闷的回答一句后又默不作声,二人间本就有些微妙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心中有愧的于白鹭,见冷溶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不再出声。
二人两相无言,踏着枯叶青草,沿着林中羊肠小道儿,默默行进。
但没过多久,冷溶突的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打破沉默。
“咱们,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儿?”
确实有些奇怪,按照刚才的路程,他们此时应该已经走出榕树岭。
可是,密林中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并没有岔路口儿,不可能出现走错路的情况。
于白鹭蹲在地上,拾起一片树叶,上面的绿色液体有被手指头抿过的痕迹,正是她刚刚查看过的那一片叶子。
这清楚明白的表示他们确实在原地打转,并未离开此处半步。
是那个鸡血藤妖搞的鬼吗?
“谁?”
突然察觉身后有异的于白鹭猛地转过身,就看到眼前的大榕树晃了一下。
扎根地下的树木不会移动,于白鹭又不觉得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正诧异间,鼻子抽动的冷溶蹙眉问道:“你可有,闻到什么味道儿?”
潮湿的榕树岭内,空气中始终弥漫着土腥味儿,还有草木的腐败气味儿。
但本就糟糕的空气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儿。
“不对,不要闻,快捂住鼻子。”
一只手捂住自己鼻子的于白鹭,另外一只手同时捂向冷溶的口鼻。
可她的手还未触碰到冷溶,突然眼前一花,头一晕,身侧的冷溶就消失不见了。
于白鹭吓了一跳,忙呼唤出声:“冷溶,冷溶,你在哪里?”
没有听到冷溶的回答,也没有鸟叫虫鸣之声,一整片榕树岭静得出奇,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于白鹭一个人。
冷溶去了哪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
脑袋晕晕沉沉,浑浑噩噩的于白鹭扶住身侧榕树,突然间就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她一个人,为何会跑到榕树岭来。是来此抓妖的吗?
那又是来此抓什么妖?
脑袋像是充气般涨得厉害,好似随时都会爆炸;脑瓜仁麻木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封印,根本不听使唤。
身体变得越来越陌生,似乎所有感知都在消失。
她这是,病了吗?
“不是生病了。”
脑中蓦地响起一个声音,那是于白鹭自己的声音。
“快想,快好好想想,你这是怎么了?”
于白鹭的脑中分裂出一个小人儿,在不断催促她快点儿记起来,否则会十分危险。
可是她并不知道遗忘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想起来什么,不禁痛苦的捂住脑袋,几近崩溃。
“咔嚓。”
一声踩断树枝的声音,突的在于白鹭身后响起,震碎她脑中小人儿的呐喊。
她猛地扭头,举目望去。
粗壮榕树参天而立,枝干上挂着的藤蔓丝丝缕缕的垂下,像是女鬼披散的头发,狰狞诡异。
除了一颗颗远观好似女鬼的大榕树,并未看到一个人影,但于白鹭无比清晰的听见有个脚步声正在远去。
“是......”
是谁来的?
完全忘记自己为何在这里的于白鹭,也忘记了一个到了嘴边儿呼之欲出的名字。
那个人似乎很重要,若是能够想起他,就会搞清楚所有事情。
于是她急忙迈步,寻着脚步声追了过去。
磕磕绊绊的绕过一颗又一颗大榕树,她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于是加快脚步。
但前方那个人,始终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喂。你等一下。”
气喘吁吁的于白鹭呼唤出声,未注意脚下,被树根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一把扶住树。
暗道糟糕,那人一定跑不见了身影。
于白鹭忙抬眼望去,就见一背影笔直挺拔的男子站在前方不远处。
“颜华年,是你吗?”
于白鹭急跑两步上前,伸手一把将其扯住。
却惊骇发现,手中扯住的竟是几根藤蔓,眼前根本没有人,只有一颗挂满藤蔓的大榕树。
怎么回事儿,人去哪里了?
“颜华年,不要玩儿,快出来。”
以为是颜华年在与她闹着玩儿的于白鹭绕到树后,并未看到人,她忙又围着树绕了两圈儿,仍旧未看到任何人影。
灰蒙蒙的榕树林透着诡异,于白鹭一脸茫然,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静立在树下。
她想起来了,颜华年不要她了,将她丢弃了。
为什么?
说好的要一起去南疆看海,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真龙,你怎么能食言?
说好的二人组队,一起去参加中原的猎妖大会,你怎么就叛逃离队了?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于白鹭仰头望着头上犹如华盖的树冠,希望那个会从树上突然跳下来吓唬她的男孩子,可以再次从天而降。
这一次,她一定装吓到扑进他怀中,而不是胖揍他一顿。
“颜华年,就因为我不像女孩子,才和我断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