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钟求再次被怪物追着跑,教学楼上观战的人想起他之前被三个大怪追杀的情景,立马紧张起来。但很快,在围墙后消失了几秒的钟求突然出现在校门口。十来米宽的校门,他嗖地一下就掠过了。又隔了好几秒,怪群才赶到。
“哇!钟求跑得好快!"
“这,这也太快了吧?!"
“怪物应该追不上他!"
“废话,这瞎子都能看出来!我看他好像还没尽全力呢。"
此刻钟求七倍于常人的力量,六倍于常人的体质,奔跑速度和持久性早已超过灾变前的世界长短跑冠军。怪物们虽然跑得比普通人快,但却比他差一大截。
“他跑到哪了?"
“太黑了,看不清,好像上了公路。"
“万一他不回来了怎么办啊?"一个女生小声问,惹得众人都担心起来。
张义也在走廊里看,闻言便道:“我觉得他会回来的。"
一个学生问:“你怎么知道?"
张义耸耸肩没回答,拿起工具继续做护甲。
这时楼道里突然一片欢呼声!原来教历史的邓老师带着几个学生扛着标枪等物品来到四楼,邓老师挡住涌上来拿武器的一众男生,高声道:“拳击队的、散打队的、武术队的优先!"
“我是我是!"周围一片手举起。这个时候,有武器就意味着能优先杀怪升级,升级就意味着实力,实力是保命的基础,所以不仅男生想要武器,女生也围上来不少,走廊上的人也都被吸引过去了。毕竟在这里看钟求杀怪是临渊羡鱼,去拿武器是退而结网。
此刻的钟求,奔跑在公路上,身后是几十只咆哮着要杀他的怪物,令他也想起之前被守宝怪追杀的情形。只不过怪物虽然多了十倍,但他并没有之前的惊恐和绝望,反而有种在运动场上遥遥领先对手的快感。然而这快感并没持续多久,就被公路上地狱般的场景驱散。
在血色天空下,宽阔笔直的、被两行浓密的护路林夹持的公路上,到处是人类扭曲的尸体,和翻倒、撞毁的各种车辆,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
不,不是仿佛,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一场大屠杀!
一具具尸体在脚下掠过,每一具的头颅都被打得稀烂,这是怪物惯用的杀人手法。当钟求跑过一辆侧翻的大货车时,见到一个被压在车下,内脏都从嘴巴和腋下挤出来的人,大约是当场被压死了,怪物没有攻击他的尸体,所以成了现场唯一面目清晰的人。
绕过大货车,钟求看见一辆公交车,心里一紧:他父亲就是公交司机!
虽然父亲开的车不走这条路,但也知道巴士公司偶尔会有临时调动,于是他便跑了过去。
大巴车门还关着,但所有玻璃都已经粉碎,钟求纵身一跃跳上了驾驶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立即扑面而来。这是一辆满载的大巴,车内堆满尸体,车厢后部更是尸积如山。大约乘客都向后躲,最后大部份死在那里。
寂静的公路上,怪物的吼声、脚步声无比清晰,渐渐逼近。钟求无暇细看,立即跳上了车顶,取出长矛,眼里是森森的杀意!
怪物的队伍被拉成长条形,速度快的跑在最前面,当然也是等级最高的。
第一只怪物爬上破碎的前窗,钟求一矛刺在它脸上,怪物惨叫一声挥棍打去,长矛闪电般缩回又闪电般刺出,挨了两枪的怪物掉了下去,第二只、第三只接连爬上来。
大巴车头是垂直的,还很光滑,怪物右手拿着棍子,只靠左手攀爬并不容易。它们的弹跳力也没钟求那么好,不能一跃就跳到驾驶台,只能跳到窗口扑倒,再起身爬车顶。就在它们跳起来的时候,钟求的长矛已迎面刺来。一只怪物刚跳起就被捅回地面,另一只扑进了驾驶室,屁股上已挨了一枪,身边又一只刚跳起的怪物被捅了下去,它才迅速起身,刚要爬车顶,头盖骨一阵剧痛,矛尖穿骨入颅,它惨叫着倒栽了下去。
连番激战,钟求多次动用超人的智商和思维速度,精神力消耗很快。如果精神力见底,他就无法迸发出两倍于常人的智商和思考速度;如果变成负数,就随时可能昏迷。
正常情况下,每小时大约会消耗一点精神力,开启两倍思维速度的时候,则每小时消耗两点精神力。如果同时使用两倍智商和思维速度,每小时就要消耗四点精神力。看起来不多,但只要处于清醒状态,精神力就一直消耗、无法恢复,时间一长就会很糟糕!他的初始精神力是十点,增强了体质后,达到六十点,但战斗才刚开始,并且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作为引导者,钟求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在接下来的两天内是不太可能有时间睡觉的,现在看起来还算充足的精神力将入不敷出,所以必须省着用,于是他只在危急时刻才开启两倍思维速度,险情一解除就立马关闭。
交手不过几秒钟,所有怪物就来齐了。前面的怪物前仆后继地仰攻,后面挤不上来的怪物便自动向两边扩散,开始爬两侧的车厢。交战不到十秒,钟求不得不后退,避过两侧爬上来的怪物的夹击,转身从车顶跳下去,随即又冲上后面一辆翻倒的水泥罐车,怪物们也追了过来。
灾难降临时,所有用电的东西都失灵,车辆也不例外。失去电力的车要么立即熄火,要么难以操控,于是这辆水泥车也就失控冲向了路边。撞断好几棵护路树后,栽进路边水田里,发生侧翻。
钟求蹬蹬几下跳上车身,手脚并用爬到罐子最高处。怪物们随后赶来,也开始爬车。跟着钟求的路线走是最容易的,但迎接它们的是一支锐利的长矛!而圆形的罐子又不容许它们并肩冲上来,且稍有闪失便会掉下去,双方激战半分钟,没有一只怪物能走过来,还被杀了五只。
自然,有些怪物也想从侧后爬上来,但圆柱形的金属罐子可不是那么好爬的,或者说根本就没办法爬。一开始钟求还留意了一下,后来就干脆不管了,只专心对付正面。
“如果可以选择战场,只要你不是猪,当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战场。选对了地方,你就赢一半了。"钟求很清楚地记得梦训中那位无名教官的话。
几分钟后,最后一只怪物被杀死,尸体咚地一声从车罐上摔进水田,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校园那边的厮杀声又变得清晰可闻。
一阵风吹过钟求发热的身体,明明是盛夏,但风中却带着秋意。
端着滴血的长矛,他看看四周,昏暗的公路上一远一近有两条职业光柱,说明这条路上至少死了六百多人。杀了这六百人的怪物也是六百,估计早已去了留田中学,因为那里传来的打斗声让它成为一个很明显的目标。所以,学校里其实有两千多怪物。
想到这,钟求心中一紧,从罐车上直接跳上公路,随后回到大巴车顶。之前他看到车顶上也有几具人尸,但因为战况吃紧,没有细看。现在再上来,却只见到一具尸体,其余都在刚才的战斗中被踢到路上了。
检查了这些尸体,都不是司机,钟求又进入车内查看。虽然理智告诉他,父亲基本上没有幸存的可能,但一见到公交车,他还是控制不住要看个清楚。虽然父亲对他并不好,除了每月被迫给点生活费之外,两人几乎不怎么见面,但怎么说也是父子。
一边担心学校的同学,不想花太多时间在这里;一边又担心父亲,想找到确定的答案,钟求心急如焚地在车内仔细看着每一具尸体。好在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穿着制服、戴着工牌的司机的尸体,是个陌生人。他稍微松口气,转身下车,向校园方向跑去。就在他落地的瞬间,身后传来哭声!
钟求浑身一激灵,停下脚步,随即转身冲回车内。
粗暴地将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拖开后,在一张凳子底下,拉出一个哭声响亮的婴儿。
“末世中,每一个婴儿都很重要,一定要得到并亲自抚养。他们会成为你想要的人。"钟求记得梦里教官说过的话。
四周搜索一阵,找到一辆压扁的婴儿车和一只袋子,袋内有婴儿用品和一个奶瓶。钟求将奶瓶塞进婴儿嘴里,小家伙马上撅嘴啜起来,哭声随即中断,周围顿时一片死寂,只剩婴儿咂奶声和偶尔响起的风声。风吹动死者的衣角和头发,吹得行道树微微起伏,校园那边的厮杀声再度传来。
确认没有怪物,钟求准备出发。但恐路上又与怪物遭遇,抱着婴儿不便战斗。想起之前在尸堆里有个婴儿车,估计就是这个小家伙的座驾,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宜再用。钟求抬脚踩住一具尸体的背,用力将其上衣扯下。尸体被他一踩一拉,喉咙发出一声叹息,似乎还吐了口血。钟求并没有理会,因为这具尸体整个后脑都被打烂,脑浆都流光了,只剩个空壳,显然不会还活着。
又扯了几件衣服扎了个兜,将婴儿放进去,留出四只袖子,两只绑在脖子上,两只绑在腰上。一边绑一边往外走,地板上的尸体被他踩得发出各种哀声。虽然钟求知道这是死人被挤压后发出的声音,不是闹鬼,但在这寂静的血夜里,还是让他有点心寒。提着矛,跳出比太平间还阴森的公交车,钟求转身拜了拜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会为你们报仇的,杀了你们的怪物都得死。"
说完又在心里嘀咕道:如果它们不死,那就是我死了。只因怪物和人是誓不两立的,二者相遇,如果人不能把怪物杀光,那怪物就把人杀光,没有第三种可能。
一路飞奔回到学校,都没遇到怪物。钟求怕婴儿哭闹,没敢直接去食堂,而是先飞上四楼,将婴儿和袋子都交给迎面而来的林燕照看,自己再上顶楼用绳子滑到校外。
“杨老师、伟杰,在吗?"他在食堂后墙的洞口小心喊了几声。
“在,我们在,怪物还在吗?"是伟杰的声音。
钟求钻进洞,见伟杰像猴似的蹲在食堂屋顶的钢架上:“杨老师呢?"
一阵碰响,杨老师从不锈钢厨柜里推开门爬了出来:“我在这。"
钟求放了心,赞道:“躲得不错。"两人听了反而有点尴尬。虽然以他们的实力,参加战斗只会帮倒忙,躲起来才是上策。但作为男人,同伴在战斗时自己却躲在一边,内心总是过意不去。所以接下来他们包揽了所有搬运工作,只让钟求放哨。钟求见二人心切,楼上又有不少同学在,有事自然会示警,便将长矛横在膝上,靠墙坐着休息。
很快搬完东西,伟杰抓着一条绳,由楼顶的人拽了上去。钟求将绳在杨老师腰间缠了几圈,把绳头交给他,让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上面的绳,然后示意上面起吊。等人都吊上去了,钟求便飞到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