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泽一句话，将佩儿吓得最后几阶楼梯，直接滚了下去。
“哎吆，这孩子。”刘婶忙扶着她，“一大清早的忙活什么呢！”
“刘婶。”佩儿指着许楠的房间，“先生……先生。”
“先生怎么了？”刘婶看着她的表情，也开始慌了起来。
“先生在夫人的房间里，还要买木瓜。”
刘婶看向二楼，“你是说先生昨晚睡在夫人的房间里？”
佩儿喘着气点头。
刘婶却笑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家里要添小祖宗喽！”
许楠还站在镜子前，她拿起遮瑕膏，仔细的涂抹着脖子。
“带你去个地方。”陆以泽穿戴整齐站在她面前。
“你今天又不去上班吗？”许楠疑问。
陆以泽躬下身，咬着她的耳朵。
许楠忙推开他，防备的看着他，她可不想一大早又被禽兽的不能出门。
车子开进一条狭窄的小道，看着两边的风景。
许楠的记忆又重合在了一起。
前面有家福利院，是她跟许晋生活过的地方。
“到了。”陆以泽停稳车辆。
许楠下了车，眼前的红瓦房还是没有变化，“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许晋跟我说过。”
“小晋怎么还跟你说这个。”许楠随口说着，便相信了他的话，她指着眼前的铁门，“以前，小晋在这里还被门砸过头。”
陆以泽牵着她的手，两人推开了门。
“汪汪。”狗叫了起来。
一位白发老者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谁啊？”
许楠一眼认出了他，“周伯伯。”
老者年纪大了，记忆力大不如前，从这里离开的孩子数不胜数，他记不清楚了。
“是福利院的孩子吗？”
“是的，周伯，我们回来看看。”
“看看，好，进来吧！”
院子里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许楠看着熟悉的一切，思绪不禁涌上头，“当年我爸妈车祸去世的时候，我跟小晋就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后来我成年了就带着小晋离开了这里。”
回忆起那段日子，苦涩而又美好。
许晋年幼，不懂得太多，饿了就要吃饭，也不懂得控制自己。
许楠经常将自己的饭菜全部都留下来给许晋。
年纪大的孩子，每天都要打扫卫生。
许楠常常因为营养不够，在干活的时候晕倒。
也被其他的孩子认为是故意逃避打扫卫生的手段。
因此醒来后，等待她的便是变本加厉的欺负。
福利院的妈妈也管不了每一个孩子。
她还记得一年冬天被几个孩子锁在仓库房里，许晋找不到她，穿着单薄的衣衫，躺在雪地里整整一夜。
许楠轻轻的笑了笑，艰难无味的生活里，也有一段美好的插曲。
在他们来福利院不久，也来了一个小男孩。
性格孤僻阴暗，常常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盯着大家，眸光死寂沉沉。
没有人喜欢他。
连妈妈们也是。
留给他的只有最后一碗冷饭。
“他只有这么大。”许楠对着陆以泽比划，“不对，好像又比我高。”
她弯弯眼。
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
许楠便在每一次盛饭时，偷偷用饭勺将自己碗里的饭压平，这样就能多盛一些了。
她将多盛来的些许米饭，偷偷地倒在男孩的碗中。
“我记得有一次，他还将我整个碗都抢过去了。”许楠回忆起那段往事，依旧哭笑不得，“那天小晋也没吃饱，闹了一个晚上。”
陆以泽看着她的姣好的侧脸，眸光柔软，“那个人，很过分。”
“也不是很过分，他也挺好的。”
院子里的大黄狗生了几条小狗，许晋因为调皮，抱走了一只。
引的大黄狗狂怒，差点挣脱掉了脖子上的铁链子。
“幸亏那个男孩来的及时，将小晋怀中的小狗送了回去，不然真的不敢想象。”
许楠依旧清楚地记得，男孩送完小狗回来时，阴郁暗沉的眼神。
“你是许楠吗？”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
许楠认出了是当年照顾他们的张妈妈。
“张妈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张妈妈邀请他们进了里屋坐着。
“十多年过去了。”张妈妈看着许楠的脸，慈祥的笑了笑，“你这孩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弟弟呢？”
“小晋考上了大学。”
张妈妈听到这句话，明显的愣住了，她没想到在当时饭也吃不饱的情况下，许楠将他供上了大学。
许楠也看出了张妈妈的疑惑，她轻轻的一笑，“学校可以申请补助，小晋读书很努力，也经常拿奖学金，免学费，去年还考上了滨大。”
“滨大。”张妈妈颤抖着手，声音有些哽咽，“真是好孩子。”
当年她只是个后厨做饭的，经常看到许楠和许晋被众孩子欺负，躲在后院里，一声不吭。
偶尔她也会偷偷拿出一些食物给他们。
“弟弟考上了大学，姐姐也成家了。”张妈妈满意的看着陆以泽。
仪表堂堂。
突然她揉了揉眼睛，靠近了一些，看着陆以泽。
良久，许楠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张妈妈？”
张妈妈说，“你很像一个人。”
许楠怔了几秒，指着陆以泽，“他吗？”
“是的。”张妈妈点点头，又看向许楠，“孩子，你可记得以前这里还有一个孩子，瘦瘦小小，皮肤惨白，每天都站在一边，不跟任何人接触？”
许楠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不知道名字。”
“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许楠疑惑地看向陆以泽，“张妈妈你的意思是他和那个男孩？”
“是的，尤其是眼神。”
许楠看向陆以泽，此刻的他依旧保持着平时的样子，冷漠孤傲，眸光沉沉。
她尝试着去想起那个男孩的眼神。
可是当时的她，并未对这些上心过，每天给了他饭菜就离开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许晋身上。
“我记不清楚了，而且他的头发很长，盖住了眉眼，我只记得他很白，病态的白。”
张妈妈摇摇头，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她清楚地记得，男孩在许楠离开的当天，将整个福利院翻了个天。
尤其是平时爱欺负她的那些孩子。
陆以泽一直没有开口，他看着自己怀中的许楠，记忆又回到了从前。
他被陆天鸣丢弃时，深夜里唯一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