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者不再插手修仙界之世,这是朝阳观无数年来约定俗成的惯例,是以恒野才胆大破结界杀上朝阳殿。但是避世者也不尽然全都是私情尽灭的,总有看不下去要出手阻拦的时候。
出手阻拦恒野不是旁人,正是二十多年前才避入天柱峰的淇云真人,上一代迎真峰峰主,瀚云真人的授业恩师。当年经过伏魔一战,云瀚终于等到破丹之契机,元婴化成,成为当世最年轻的元婴真人,他的师尊淇云真人便将迎真峰峰主之位传给了他,自己按照惯例飞上天柱峰避世苦修。
今夜朝阳观的乱象,天柱峰上几个几近化神的先辈高人无一位从入定中醒来,只有淇云真人在一阵心悸中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了瀚云真人之陨落。
恒野的长剑仍旧指着倒伏于地的金和真人与云江二人,他抬头望向天柱峰的方向,朗声说道:“怎么,你们这些差一步就要飞升的高人们坐不住了?想要下来拯救朝阳观于水火?呵呵,你们若要杀我自然不是难事,可就怕你们一旦插手,天柱峰上几百年的苦修便要毁于一旦了。”
淇云真人沉默了十几息的时间,再度说道:“你已经杀了一个人了,他是我最出色的弟子,我的道心为此受了干扰,势必会影响我接下来的修行。你若不收手继续作恶,我只得赌一把下去收服你了。”
恒野面色冷了下来,他知道这位避世者说的话是真的,如果自己杀了金和真人与云江,那么今晚他将难以脱身。虽说他也是元婴期满的修为,单打独斗他是不惧的,但是天柱峰的避世者会下来一个还是两个,甚至是三个,他不能确定。
半晌,恒野说道:“我可以收手,但有一个条件,”他睨向云江,继续说道:“我的儿子我要要带走。”
“不行!你不能带走我师兄!”风笑笑大声哭喊。
但是她的哭喊是没有用的,淇云真人如何能听一个小辈的诉求,立刻便答应了恒野。恒野长腿一踢,将金和真人踢到几米之外,又随手一个术法将云江捆绑起来,再招手唤来一个妖魔,将他扛了起来。
恒野四周看了一圈,将长剑收回剑鞘,顺了顺自己宽大的袍袖,朗声说道:“适才我答应了一些人,只要帮我杀了朝阳观这几个峰主我便绕他们不死,虽说结果没有达成,但你们毕竟也出了力,我也不好太不近人情,且今晚我玩的很尽兴,便网开一面叫你们多活几日,话已至此,我们走。”
说罢,恒野凌空而去,他带来的那一批妖魔与紫袍修士也立即跟上,须臾功夫,便完完全全撤出了朝阳观的地界。
和键拉着哭的肝肠寸断的风笑笑,明明自己已经痛的不行,但是仍然死命拉着不敢松手,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松手,风笑笑便追着恒野而去。
“你松开,我求你松开,我要去救我师兄!”风笑笑的神情又悲痛急了。
和键单手将她的腰抱着,急声哄着她说道:“云渟听话,我们会去救云江师弟的,但不是现在,现在去只能是送死!”
炎易真人等人已经扑到金和真人旁边,三个人合力去治疗金和真人,片刻功夫,金和真人便从刚才的虚弱中回转过来。他挣扎着站起来,对围观的嫦婉仙子等人说道:“你们还不走?还想再趁火打劫吗?”
嫦婉仙子冷声回道:“金和师兄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是你先不仁,后来便怪不得我们不义了。”
和键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长幼尊卑,一边顾着风笑笑,一边高声喊道:“嫦婉仙子你门下的萤梦仙子险些害我丧命,这是事实,是你们先不仁!”
“放肆!信口雌黄,枕月庵清誉岂容你随意抹黑?”嫦婉仙子满面怒容,若不是有所顾忌,怕是就要对和键动手了。
岱青真人站起来说道:“你若不信,便把萤梦仙子叫出来与和键当面对质。”
“萤梦出来!”嫦婉仙子头也不转高声喊道。
但是没有人应她。枕月庵的仙子们左右望去,都没有发现萤梦的身影。一个仙子趋步到嫦婉仙子身边,急声回道:“师尊,没有看到萤梦师姐,采薇师姐也不见了!”
而圣丹坊的弟子也跑到龟甲真人面前,说道:“师尊,大师兄不见了,松音与佩兰也不见了!”
这五个随瀚云真人去了剑南道,后来又重伤昏迷的修士全都不见了,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是谁都不会信的。
炎易真人冷笑道:“哼,你们的好徒弟八成是做了恒野的走狗,跟着恒野的屁股后头跑了,你们现在还有脸在我们这里吵吵,真叫人笑掉大牙了。”
龟甲真人且惊且惧,喝道:“炎易你胡说什么!我儿与我的弟子怎会做恒野的走狗,他们定是暗中被恒野掳去了!”
“我不管他们是当了走狗,还是被掳走了,”金和真人再度开口说道:“现在,你们全都给我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正此时,那些避入天柱峰的朝阳观修士们也纷纷落到了平天台上,惊呼声一声接着一声,很快便将平天台围个满满当当。迎真峰的几个弟子看着瀚云真人的尸身皆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后便陷入沉重的悲痛之中。云溪与风笑笑关系尚好,见她那般痛苦,赶紧上前询问安抚,但是和键与风笑笑没有一个人能分身搭理他。和键见有人拉着风笑笑,自己便赶紧跑到金和真人身边将他搀扶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枕月庵、圣丹坊与青龙观的人只能立刻离开,至于他们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朝阳观的人已不再关心了。
所有外人全部离开,金和真人用尽最后一丝道力,重设天柱山的护山结界,而后便呕出一口鲜血,陷入昏迷之中。
朝阳观这一晚的纷乱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