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国公府门前,卢雁白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花枳则默默走在他身后。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清楚卢雁白的脸之后,惊喜若狂:“二公子,您终于回来了!”说罢,对一旁的小厮招招手:“快,快,去告诉国公爷。”又对另一个丫鬟道:“你去通报大公子!”
卢雁白拍拍管家的肩头:“洪叔,别激动别激动。”
“呀二公子,您的手怎么受伤了?”看见卢雁白缠着绷带的手,洪叔心疼极了。他又瞧瞧卢雁白的脸,心疼道:“二公子,您都瘦了,在外面不好过吧。您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啊,国公爷又不让我们去找您,您受苦了。”
洪叔看着卢雁白从一个小婴儿长成大人,那可是打心眼里疼他,他在外多月,他担心的不得了。
“好啦,洪叔,我没事,养几天就好了!”卢雁白看着这个长者,心里满是感动,洪叔从小就疼他。为了展示他的健康,他还锤了自己胸口几下。
洪叔这才注意到被卢雁白挡在身后的花枳,问道:“这位姑娘是?”
花枳大方道:“洪叔,我叫花枳。”
卢雁白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刚到上京,这不是想着住在外面不安全吗?洪叔你给她安排个院子住住,我看听水小榭就不错。”
听水小榭可是卢雁白母亲最喜欢的院子,里面的一花一草都是卢雁白母亲在世时种下的,也是整个国公府最清静的地方。
看来,这个姑娘对二公子很特别啊。洪叔心里想着,嘴上也道:“行!一个姑娘家住在外面的确不比住在国公府安全,老奴来安排。”
“那你带她去吧,我先去找父亲一趟。”卢雁白说完就迈开步子往里走。
花枳则在洪叔的引路之下来到了听水小榭。
这国公府真是气派不凡,可以说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来到听水小榭,花枳又觉得这里不似外面壮丽,清雅了许多。
听水小榭建在一池旁,楼阁小巧精致,粉墙黛瓦,绿柳垂垂,雅致极了。
这一方水池,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花枳想着这兴许是人造的,但这成本必定很高。
容国公书房内,气氛低沉。
容国公卢璘神情严肃,他的大儿子卢雁远更是错愕不已。
卢璘坐不住了,走近卢雁白,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道:“此话当真?”
卢雁白举手做发誓状,诚恳道:“我亲眼所见!”
看着儿子不是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卢璘深感不妙。
卢雁白也知道此事严重,建议道:“要不爹你进宫走一趟,禀明圣上吧。”
卢雁远却摇摇头,道:“雁白你离京许久,你不知道陛下已经卧病在床一个月了。”
“啊这,那要见陛下岂不是很难?”卢雁白没想到皇帝已经病倒,他忽的想到一件事:“太子立了吗?”
“没有。”卢雁远道。
“那现在谁在监国?”卢雁白焦急问道,“若是有人趁此机会逼宫,恐怕祸端不小。”
“闭嘴!如今是太平盛世,休要胡说。”卢璘批评卢雁白的话,内心却有着慌乱。他背对着两个儿子,久久不语。
卢雁远则回答弟弟刚刚的问题:“陛下让濂王暂理国务。”
濂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当年新皇登基,他才不过五岁。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濂王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美名远扬。
两年前,他得胜归来就上交了兵符,过起了闲散王爷的日子,彻底宽慰了帝王之心。
如今让他摄政也证明了陛下对这个亲弟弟的信任。
但太子一日未立,朝野上下心就不稳。
“陛下圣明,选了濂王这等英雄。”卢雁白直竖起大拇指,他心里十分崇拜濂王殿下。
卢璘没好气,白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转而对卢雁远吩咐道:“远儿,你派几个死士去清水县西山看看情况。我立刻进宫。”
卢雁远领命。
万万没想到,卢璘的求见,被三皇子一句如果没有要紧事,莫要打扰圣上养病给挡住了。
他总不能跟三皇子说自己儿子发现逆贼了吧,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卢璘几次交涉都被请回,他只好打道回府。
卢雁白出主意道:“要不我今夜偷偷潜进宫里?反正陛下也认得我,发现这件事的也是我。”
卢雁远提醒道:“你这手?”
“放心,不碍事,我不用武功。”
“那你又有什么鬼点子?”卢雁远知道这个弟弟鬼主意一向很多。
卢雁白:“找李公公,扮成太监,混进去。”
李公公是御前总管,伺候在皇上身边。昔日曾因为被污蔑差点被皇上杖毙,是卢璘察觉出了真相,救了他一命。李公公得救后表示,有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此言一出,卢家父子知道,这人情债要用掉了。
卢璘无可奈何,此事不能耽搁,一挥衣袖:“去吧,万事小心。”
“得嘞。”
入夜,卢雁白穿着一身太监服,低着头跟在李公公后面。
李公公知道这不是小事,生怕卢雁白是去刺杀的。
他一直在盘问了卢雁白的目的,卢雁白只说是自己闯了他爹都没有办法摆平的祸事,只好来求助皇帝。
后来,卢雁白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只好发了个毒誓,关乎全家那种。
这才得了他的答应。要知道,李公公这人还是有点迷信在身上的。
甫一进去,卢雁白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李公公交代他说千万不要太大动静,还要他再三保证不能让皇上情绪起伏。
卢雁白只能连连称是,腹诽道:这话一说,情绪没波动才怪呢。
“我就在外殿,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召羽林军杀进来,你可给我安分点。”李公公威胁道,皇上可是他真正的主子,唇亡齿寒。
进了内殿,卢雁白朝龙床走去。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躺在床上的皇帝——赵文问道:“是谁来了?”
卢雁白赶紧上前,还做噤声的手势,赵文看清楚他的脸:“卢璘家的小儿子?莫不是我眼花了?你怎的穿成这样?”他虽在病中,警戒心还是在的。
为了避免他惊动外面的人,卢雁白赶紧跪下:“陛下,我有急事要报。深夜来此,虽有不妥,但我没有恶意的,您别动怒。”
赵文满脸病容,神情疲惫却还是透露着帝王的威严:“你扶朕坐起来。”
卢雁白照做,他得给赵文先定定心:“陛下,您尽量不要激动,否则我万死不辞。”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值得你深夜来此?快快说来。”赵文看卢雁白神神秘秘的,心里猜想他是不是闯祸了来找补,不过什么样的祸事让他直接来找?
在确定赵文心态平稳后,他将他的所见又复述了一次。
赵文每听一个字眉头就皱一分,怒火中烧:“真有这样的事?”
他不是不相信,只是想确定。如今他病入膏肓,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那些儿子们谁也不是安生的东西。笼络朝臣、收买人心、觊觎兵权,如今还有私自集结军队的,他一闭眼,只怕会天下大乱。
“陛下,皆是我亲眼所见,您尽管派人去清水县查证。若有半句虚言,我将不得好死。”卢雁白为了让他相信,着急地发誓。
卢雁白不忘给他顺气:“陛下千万保重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