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
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每家每户的门楣上都挂起了艾叶和菖蒲。
药铺和酒肆多了许多买雄黄和打酒的人,街上更是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祁玉先到铺子里看了一下陆川父子做工的进度,然后就骑着毛驴出去置办东西了。
在去华佗药铺买雄黄时,她突然想起自己空间里好像还有几根野山参。
嗯,她最近可花了不少的银子,得赚点回来。
祁玉趁人不注意,悄摸摸地从空间里拿出来两根两指粗的野山参,用手帕裹好后,就进了华佗药铺里找掌柜的。
一刻钟后,她满眼带笑的从药铺里面出来,骑上拴在外面的毛驴,顺着街头继续往前走。
直到天上的日头越来越烈,她才打道回陆家村。
官道上,一头毛驴鼻孔喷着热气,驴嘴大张,叫出的声音有气无力。
“昂~”
戴着帷帽的少女伸手拍了拍它的背,安抚道:“咱到前面找一处阴凉的地方歇歇。”
“昂——”
毛驴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突然就加快驴蹄朝前冲去。
“啊……”尚来不及反应的祁玉一个后仰,差点摔下驴背。
片刻之后,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帷帽少女一边用纤纤玉指戳着一头壮驴的驴脑袋,一边气呼呼的骂道:
“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摔死你主人我?要不是我骑术好,你已经壮年丧主了!
回去就扣你一顿吃食,不,扣两顿。”
“欧昂——”
大驴讨好似地拿脑袋蹭她的手臂。
“已经晚了。”祁玉生气的冷笑。
她刚才是真差点摔下驴背。
“欧昂——”大驴又委屈地把嘴巴凑过去拱她的手。
祁玉一巴掌拍在它的驴嘴上,“再闹就饿你三顿。”
“昂~”大驴驴生无望的垂下了驴脑袋。
“啧啧……你这头驴竟能听懂人话?”
不远处的一颗树下,一青衣男子突然好奇出声。
什么叫你这头驴!他是在说驴还是在骂她呢?
祁玉眼神不善的瞥了他一眼,长得倒挺周正的,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好听。
那人见祁玉自顾拔开葫芦塞喝水不理他,自觉没趣,把水囊里的水喝光后,翻身上马,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祁玉看着前方路面被马蹄扬起的滚滚烟尘,搓着下巴思索,“这马就是比驴跑得快,我要不要也去买匹马来骑骑?”
“欧昂!”大驴有些慌。
祁玉回到家时,芸娘正站在凳子上挂柴房门口的艾叶跟菖蒲,连炤乖巧的在帮她扶住凳子。
祁玉把手里的驴绳一扔,大步过去,“娘,我来挂吧。”
“不用,我都挂好了。”芸娘说完,就搭着祁玉伸过来的手下了凳子,“雄黄跟酒都买了吧?”
祁玉点头,“嗯,都买了,我还买了好些五色线,待会儿你们的香囊都取给我,我重新给你们缝上五色线。”
大雾朝的端午节,除了吃粽子,喝雄黄酒,赛龙舟,还有佩戴⾹囊的习俗。
也因此,每到端午,大雾朝百姓都会做些以五色丝线缝制的⼩⾹囊给自己或家人挂在⾝上避邪驱瘟。当然,香囊里面还要放上一些朱砂,雄黄,艾草等驱除毒虫之物。
芸娘笑着把腰间的香囊取下来给她,“我先去把今日包的一锅粽子给煮了。”
“嗯。”祁玉拿了她的香囊,又看向连炤,“连炤,把你的也取给我。”
连炤捏了捏挂在腰间的香囊,不想取下来。
“姐姐再给我重新缝一个吧。”
祁玉笑着摸摸他的头,“好吧。”
下午,芸娘把煮好的粽子十个一串的串起来,放在筲箕里晾着。
祁玉坐在堂屋的四方桌旁,缝新香囊。
连炤在院子里摘了几朵花后,就回了自己屋里,捣鼓新香料。
到了酉时,芸娘串好粽子,来到堂屋跟祁玉商量。
“咱们包了那么多粽子,明儿你给圆顶山上送几串去吧。”
祁玉已经缝好两个新香囊,正在用剩下的五色线编绳子,“好,我明儿一早就送去。”
芸娘点点头,又道:“记得再带几根黄瓜。”
她们种在篱笆院墙下的黄瓜藤,这段时间使了劲儿的结黄瓜,家里都吃不过来了。
祁玉点头,把已经编得长长的五色绳拿给芸娘,“娘,怎么把它结成一根手绳啊?”
芸娘笑着拿过绳子,又从桌上拿起一根丝线,开始手把手的教她如何把一根绳子结成可以随意调整大小的手绳。
待祁玉终于学会了结手绳,连炤也调制好了新的香料。
他把两块香放在祁玉面前,“姐姐,这两种香你更喜欢哪一种?”
“好香呀!”祁玉把两块香料分别拿到鼻尖闻了闻,然后举起其中一块道:“这块香是用丁香花调的吗?好清香怡人。”
“嗯。”连炤点头,看来姐姐更喜欢清香型的香料。
五月初四,祁玉提着几串粽子和几根黄瓜来到圆顶山,不想却碰到了昨日疑似骂她的青衣男子。
彼时,那男子正站在茅草屋檐下,跟又坐在轮椅上的端木晔说着话。
祁玉把目光落在端木晔身上,这厮怎么又坐上轮椅了?
“晔弟,这姑娘你可认识?”端木禛见祁玉一直盯着端木晔看,一脸玩味的问道。
端木晔桃花眸冷冷淡淡的瞅了祁玉一眼,“不熟。”
祁玉……说好的救命恩人呢?
祁玉并不知道,端木晔为了不给她引来祸端,早就让老管家跟李清回皇城后要管好嘴巴,不可跟除他祖父和爹娘以外的任何人提及是她拿出灵芝救了他的事。
也曾在家书中请求他祖父及爹娘帮他隐瞒。
就在祁玉欲开口时,阿丁从茅草屋里出来,在看到她手里挽的篮子后,眼睛一亮,噔噔噔地就跑了过来。
“啊啊啊……”[阿玉又带啥好吃的来了?]
祁玉便把篮子递给他,“马上就端午了,我娘让我给陈老伯和你拿点粽子来。”
“啊啊啊……”阿丁欢喜接过篮子,给她躬身道谢。
祁玉笑了笑,牵着毛驴就要走,“那我就先回了。”
诶?
阿丁拉住她的衣袖,“啊啊啊……”[怎么刚来就走?不留下来坐会儿?]
祁玉跟他解释,“家里还有点事。”
哦,阿丁松开手,跟她挥挥。
看着跟阿丁挥手告别后,头也不回就下了山的祁玉,端木晔放在扶手两边的双手悄悄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