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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章 耿耿于怀的事(1 / 1)

我蛮不情愿的脱下老棉鞋,瞬间一股清凉透过我的脚底,我缩了缩脖子,为了出去玩我拼了,我穿上雨靴鼓足勇气走进大雪里。

呼~

真的冷。

我的脚仿佛成了冰棍,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任由雪花掉在我脑袋上,掉在我衣服上。

这雪是真的厚,我的脚直接陷进雪里面了,出都出不来,我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腿从雪里扒出来,我这才想起来,我已经穿越了,现在我是小孩,小孩又矮,脚也小,力气也不大。

好在有爷爷走过的坑,我撅起屁股跳进爷爷的坑里,低头一看,爷爷的脚好大,我的脚还没他一半大,我照着爷爷的脚印走。

走到半路上,母鸡从我身边走过,母鸡走的悠然自得,完全不费工夫,只是脚下留下两排竹叶的脚印。

这不是侮辱人吗。

我气急败坏。

“滚一边去。”我大声呵斥母鸡,还用手把母鸡赶跑了。

到了王小楠家我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半。

王小楠家大门敞开,桌子一共有三桌,一群大人都在打牌,大人们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热闹的不得了,不像我家死气沉沉的。

牛逼啊,看这模样,王小楠家都可以开麻将馆了。

我左顾右盼,王小楠在哪里呢。

突然我看到了王小楠的身影,她和一个女孩在猪笼里玩。

我仔细一看,那个女孩不就是王小芷。

我的天,我惊呼,没想到能在这遇见她。

王小芷和前世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发生变化。

她还是一头短发,她留短发十几年了,一直都没有换过。

王小芷眼睛大大的,是多眼皮,鼻子小巧又精致,嘴巴也是粉嘟嘟的,满脸都是婴儿肥。

此时她穿着一件粉色的棉衣,花色的毛裤,脚上是双黑色的皮靴。

她侧着头,就那样呆呆的看着我。

我的天,好卡哇伊。

我恨不得扑上去捏王小芷的脸颊。

王小楠也是美女级别的,但是如果比五官,还是王小芷更胜一筹。

王小芷的美是独特的,美的让人惊心动魄,比明星还要美。

我牛逼吧,从小就和美女在一起玩的。

见我来后,王小楠激动的说:“我们三个人正好可以玩捉迷藏,哈哈。”

我欲哭无泪,我也只好加入她们的队伍。

王小芷这个人物要重要的介绍,她给我的童年传递了无数个温暖。

我万分感谢她。

王小芷家和我家有血缘关系,我的太太和她的太太是亲兄弟。

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我什么事都会和王小芷说,我还总是吓唬她。

上小学时,王小芷和我一个班级,我们只读过一年书,二年级的时候王小芷就去了别的城市上学。

当年,我总是指着鬼屋说,也就是山脚下的那个鬼屋,我说那里面有口棺材,那里面住着有两个鬼,一个老爷爷鬼,一个老奶奶鬼,他们专门吃小孩,四处寻找替死鬼,因为他们无恶不作不能步入轮回,阎王爷说找了替死鬼就能投胎转世了,所以,我们千万不能靠近那个鬼屋,谁靠近了就会死。

王小芷吓的啊啊大叫,我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还有一次我们玩躲猫猫,我从外面爬墙藏进了猪笼里,当时二奶奶家的猪笼里门上锁了,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出去的时候,墙太高了,我出不来了,王小楠和王小芷在外面拼命拉我,他们一用力,我啊啊大叫,我的手被王小楠和王小芷拉断了,骨折的感觉就是手瞬间没了重力,软绵绵的,整个手都抬不起来了。

那天也是大雪纷飞,雪太大了,路边的枝头全压弯了,我爷爷狂踩自行车,他时不时扭头问我:“没事吧,还疼不疼?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去了医院,我确实骨折了,医生说我年龄小,没啥大事,后来骨头就自己长回去了,我又生龙活虎。

再后来王小芷去了别的城市,她读的寄宿小学,周末总会回来看我和王小楠。

她总会给我们说学校的趣事,我羡慕的不得了。

她说,她们学校超大的,八九个教学楼,有小学部的,也有初中部的,还有高中部的,一个年级二十多个班,一个班六十多个人。

天,我当时差点吓晕,还好身后有王小楠扶住我。

我们小学所有年级加起来就六个班,一个班就四十个人。

王小芷就好,一个年级就二十多个班,牛哇,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么多人怎么装下的,那学校得有多大!

王小芷还说,而且我们学校还很干净,连蚊子都看不到几只,那里的孩子娇生惯养,农村都没有去过,有一天上晚自习的时候,有一只蚂蚱飞进来了,你猜怎么着

我和王小楠眼睛瞪的大大的:“怎么着?”

“好几个男孩吓哭了,那些女的也怕的要死,都是一群胆小鬼,后来还是我把那条蚂蚱抓走了,哈哈哈……”王小芷说着说着自己笑出声来了。

我们也笑了,我不禁感叹,城里孩子和农村的就是不一样。

还上晚自习,我们农村的小学四点半准时放学,从不拖延,晚自习是什么东西我们都不知道,简直不敢想象,一天都在上课!那得多累,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那不就是一台只知道读书的机器。

王小芷还比较有钱,一回来就会请我和王小楠买零食吃。

我每次都很不好意思,王小芷说:“放心买,想吃啥买啥,我有钱,你不知道城里一包辣条卖多贵,四五块钱一包,我的天,也只能在老家找到五毛钱的辣条了,所以你们想吃多买点。”

听到王小芷的话后,我这才放开买,我总会买巧克力,巧克力要一块钱,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巧克力,平时奶奶只给我五毛钱,我哪里舍得买。

巧克力很好吃,王小芷也记住了我的爱好,每次从学校回老家都会给我带巧克力,各种味道的都有。

分别的时候我总会送王小芷回学校。

我们依依不舍,相互送礼物,她送的都比较值钱的公仔,而我啥也没有,我只是送了我最爱的娃娃,那娃娃是我赶场在路边买的,一块钱一个,可是一块钱对我来说也是价值不菲了,我对王小芷说:“你不要忘记我。”

她点点头:“我怎么可能忘记你,你和王小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下周我还会回来的,不要太难过。”

她又开始给我讲笑话:“我们班的男生特别搞笑,他还编了一首歌,你要不要听?我怕你被笑死。”

“什么歌啊,我要听。”我期待的看着她。

“那我唱了,你发誓你不笑。”王小芷又警告我。

我点点头,举着三根手指头发誓,满脸认真。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让我笑死的事。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我们俩走在桃子树下肩并肩,走路步伐一致,王小芷背着书包,书包里面鼓鼓的,我帮她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都是书。

我抬头仰望天空,天空乌云密布感觉要下雨了,我又看了看路边,桃花原来早就掉落了,路边的桃子树上结满了果实,绿油油的毛桃还未成熟。

王小芷吸了一口气。

婉转动听的歌声从王小芷嘴里飘出:“当初是你要跳海,跳海就跳海,现在又要爬上岸把我拉下海,我怎么会让你得逞,我一脚把你踢下海,让你明白,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我听后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王小芷又重复唱这首歌,逗我笑了还想继续逗我笑。

她好坏。

后来我就记住了歌词。

王小芷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不笑不行啊。

后来我看着王小芷上了车,回到家后,我拿着王小芷的玩偶看了很久,那是一个机械猫,红色的小猫,还会做各种动作,我喜欢的不得了。

我总会想,我和王小芷玩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吗。

我也想送王小芷贵重的东西,可是,可是我没钱,我也想平等交换礼物啊。

我内心也很难过,可是我不知道如何拒绝,我怕我拒绝了王小芷会难过。

我承认我小时候比较自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接受,后来愧疚了很久,往后还有更愧疚的事。

往后,王小芷回来后还教我们跳舞,她跳的舞特别好看,我总会羡慕她多才多艺,我发誓要向她学习。

她还会唱歌,她的喉咙唱出的声音像吃了蜜一样甜,听在耳朵里如一股溪流,舒服,清脆悦耳。

当时王小芷就是我崇拜的对象。

有一天我跑去找王小芷玩,然后我看到了王小芷的漫画书,好多书,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恨不得据为己有。

我从小特别喜欢漫画。

见我这么喜欢,王小芷借了我几本书,后来我老是借她的书,她一问我什么时候把书还给她,我就支支吾吾的解释说,下次,下次。

我从来没有把书还给她。

后来王小芷放弃了,依旧买很多书给我,她知道我借了不会还,但她还是借我。

现在想想,这个傻瓜啊,怎么那么笨呢,友情怎么能用物质去换,一味地忍让只会变本加厉,她的心怎么那么好,漫画书也是她的最爱,她也能拱手让人。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画家,那些书我当宝贝一样看待,我每天都照着上面画动漫人物,我每天画啊画啊,上课画下课画,本子换了一个又一个,漫画书上的人物我几乎都画完了。

可是没有钱,梦想有什么用,付出了也不会有回报。

初中的时候我想学画画,我父母说没钱,我也无能为力,我看着身边会画画的人羡慕不已,他们画的人物漂亮动人,线条流畅,比例完美,不像我,我都不知道比例是什么,全靠我自己临摹,跟他们一比较,我画的乱七八糟的,我真的好自卑,我的画压根拿不出手来。

高中了,我妈本来不想让我上学的,是班主任替我求情他们才答应。

我永远记得他们那副可恶的嘴脸。

我妈哭兮兮的来学校交钱,满脸都是恨意,她看着我恨不得把我吃了一样,本来要打我的,班主任制止了。

我爸也跟老师打电话,一上来就破口大骂,骂老师又骂我,班主任听不进去了就把电话给我,班主任说,你和你爸沟通,我接过电话,我爸对着我就是一顿批评,他骂我没出气,没用,读书干嘛,早点打工去吧,真是丢人现眼,你不配做我的女儿……

当时我哭了,眼泪大把大把的流,同学们纷纷往窗外看走廊上的我。

我想,别人都能上学,别人的父母对孩子那么好,为什么我的父母这样,我的父母恨不得我去死,巴不得我早点滚,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不把我丢给修高速公路的叔叔,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庭,爷爷为什么要把我追回来,我爸妈本来就打算把我送别人,爷爷就不要把我抢回来了,我宁愿去别人的家庭。

能上上学后,那个暑假我想了很久我才鼓起勇气给我妈说。

我说我想学画画,我父母直接骂我,你弟弟读书怎么办,做人不要太自私,女孩子有那么伟大的梦想干嘛,读书完了直接找人嫁了,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你学画画干嘛,学画画学费那么贵,你做梦去吧,反正我们不会给你交钱的。

在后来,距离姐姐死去很久了,我彻底抑郁了,自卑了,天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敢出去见曾经的伙伴,每天都在躲避现实,和王小楠也很少说话了,和王小芷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后来,也是最后一次,王小芷送了我几本小说。

那几本书也是我的宝贝,我看后瞬间人生充满了阳光,是意林小小姐的书,我发誓我要做像书里的人,生活在光亮里。

好景不长,我万万没想到,还是被我妈一把火烧了。

我恨死她了。

回到家后,我看着已经成灰的书哭的伤心裂肺,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我妈要这样,摧残我的梦想就算了,连我的精神寄托也要烧掉,那是王小芷送我的,王小芷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愧对王小芷,她给我的东西全被我妈丢了烧了,我本想好好保管的,可是我没有,因为我有这样的妈妈。

我家又穷,我只能留在县里上学,王小楠也去了大城市读中学,大家都有手机,我什么都没有。

他们说什么明星,什么趣事,我傻眼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每次我们三个人走在路上,王小楠和王小芷有聊不完的话题,而我只能沉默着,她们聊的天我都没听过,后来我选择结束这段友谊。

有一天我看到王小芷和王小楠指着我窃窃私语,我特别气愤,我直接骂了她们,我说:“有什么事当面说好吗?别背地里一套。”

王小芷瞬间沉默了。

我后悔莫及,我想道歉,可是我不敢,我想就这样吧,恨我就恨我吧。

我以为他们看不起我,我又穷,我又脏,全身没有一件好衣服,眼界又短,不像他们都是大城市的人。

后来,又过了好多年。

我和王小芷再也没联系。

在我的心目中,王小芷性格活泼开朗,她人也很漂亮,成绩也不错,我觉得王小芷以后的人生一定特别好,没准她还能当上歌手,她唱歌那么好听。

万万没想到,一切都变了。

高中的时候王小芷退学了。

她说她得了抑郁症。

我惊呆了。

我劝她上学,她说不去。

我内心一团疑惑,为此也懊恼了很久,也为王小芷的人生感到不值得。

回忆过去的一切我焕然大悟。

可能王小芷小时候就抑郁了。

她一定很孤独吧,很惆怅吧。

她一定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别人有爸爸妈妈,而她好像什么都没有难过的时候没人安慰她,跌倒了没人鼓励她,一个人坐车去城里又一个人回来,一个人全是一个人。

她从小爸爸就跑了,爸爸成了别人的爸爸。

她妈妈也有了对象,还把她丢在寄宿学校。

她的童年都没人管她。

为什么她不把她的烦恼说出来了,还整天总是笑嘻嘻的。

她对我也好好,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回不到过去了,我们都有各自的人生了。

我总会想,要不要现在买漫画书赔给她。

还有那几本小说。

可是又一想,她好像也不需要这些了,现在科技发达,那些书都能在手机上看,而且那些书都是小孩看的,我想她长大了也不会看那些玩意儿了吧。

对于王小芷依旧耿耿于怀,我希望她过得很好,如果她哪天遇到困难,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帮助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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