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一直在注视着幸村一念。
从开口提及私奔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陷入被动里面。
「书」并不具有自我意识,在分割出来的亿个空间里面,世界的基石越来越薄弱。
书本本来就是脆弱的东西,这种东西里面却蕴含着强大而深远的知识。就相当于自成一个小世界一样。
「书」的拥有者每个世界都是不同的持有人。
太宰治看过无数个空间。
他的思绪被搅乱,被无数的记忆所淹没,耳边总是有着熟悉的人和陌生的人在低喃私语。有时候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幸村一念的存在就好像是点亮了世界的灯光。
他看见了世界前进的方向。
…
那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雪白的碎纸屑被大风吹起,黑大衣的少年鸢色眸子里透着一股难言的死寂。
熟悉的脸,熟悉的神色。
不,却又格外地陌生。
他从来不会露出这种死了爱人的脸色。
海边的风又湿又咸,海边的天空却格外湛蓝色,没有白云,没有往日里成簇的漂浮不定,不会轻易地被风推动远走。
黑大衣的鸢色眸子少年坐在墓碑对面的大树下。
手心还残留着点点撕碎纸页的碎屑。
他的手那么好看,却是汗滋滋的
分不清为什么这么好的天气,这么会有人会那么燥热。
太宰治看着他,越过这个记忆的幻象。
却在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时候,眼瞳紧缩。
“为什么…”
明明是同一个地方。
面向大海,墓碑上却并不是挚友织田作之助的名字。
太宰治有些愣怔,他看过太多太多织田作之助的墓碑,看过太多太多同位体的眼泪和哀嚎。
唯有这一次…唯有此刻…
就好像是幻想中的真实一般。
黑大衣少年面前的墓碑甚至没有写上名字,简单的姓氏铭刻在石碑上面,汉字庄重肃穆。
埋在土里,埋在地下的…
太宰治靠着墓碑坐下,他微微闭上眼,脸贴着冰凉的姓氏。
“一念。”
“是你啊。”
「书」的数个世界中,黑大衣少年失去的,不再是挚友织田作之助了吗?
第一年,太宰治还残留着难过的情感。
第二年,那难过的情感沉淀下来,看着和自己拥有着同一张脸的少年长大,并没有走向光明的少年身上气息越发阴沉。
太宰治看着他,从来不曾走近这座孤坟。
是什么情感?
爱吗?
多可笑的情感。
第三年,少年拿到了「书」,两个太宰治在平行时空相见。
黑大衣的卷发太宰治再也不曾走近。
织田作也曾经来到这座坟前。
大雪纷飞,他穿着厚厚的大衣。已经不再是黑手党的保父兢兢业业地变成了普通的社畜。
他在一念的坟前放下了一株黄色的郁金香。
多好的品味啊,比“太宰治”那个不敢靠近的废物好上一万倍。
太宰治心想。
但是他又觉得有些痛苦。
寂寞和悲伤总是可以轻易把一个人压垮。
“谢谢,一念…”
什么时候他才能用这无望的记忆中苏醒?
太宰治蹲下来,他的手触碰到了黄色郁金香的瞬间。
一道白光包裹住他的身体。
太宰治下意识想要松手。
耳边海浪的声音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对话声音。
他眉头一缩,下意识抬眼。
“太宰,你难道同意森先生说得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