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次,一次一片…… 她不久前一次吃了那么多,想不出事都难。 厉诚濡见对方询问起季寥的事突然间又沉默,忍不住询问:“是季寥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余楠至想也不想就挂上了电话。 或许是因为心虚吧,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季寥再次住院的事。 放下手机后,门口处传来敲门声,“楠至,还好吗?”
“都教授!”
余楠至猛然一惊,起身走过去和他握了握手。 都教授是B城人民医院神经系统科的专家,也是余楠至外公的堂弟,按照辈分来叫,他也得喊一声七外公。 “唉,管我叫教授可就见外了,我还是喜欢你喊我一声七外公。对了,侄外媳还好么?”
侄外媳,指的是季寥,曾经两人大婚的时候,他也有参加过婚礼,对季寥这个温柔娴静的孩子很是喜欢。 早上听说他们要来这边看一些神经系统方面的疑难杂症,原本打算休息的,可后来还是改变了主意。就在刚才,还误打误撞遇见和他们相似的人影,原以为是看花眼了,等自己接诊完都没等到他们,就想着过来查看一下,没想到真的是他们出事了。 余楠至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苦着一张脸,心事重重,“她情况不太好,时而正常时而情绪激动。”
“我刚才问了值班护士,病历表写着她有严重的抑郁症。”
余楠至垂下头“嗯”了一声,继续讲道:“就在来的路上,她吃了过量的抑郁药物导致昏死过去。七外公,她的病可以根治吗?”
都教授皱着眉头轻叹一声,“这个病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于登天,我们外人帮不了她什么,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余楠至沉重的拿出季寥的病例单递交给都教授,“这是她颅内CT报告结果,说是淤血压迫视觉神经导致失明,我们过来就想问问,她的这个病能不能医治。”
“这个病先不急,你得跟我讲讲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突然间,心虚涌起,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余楠至感到自己很可悲,敢做不敢面对。 人,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感情的事或多或少也经历过,对于余楠至三心二意的表现,都教授只能摇头,“如果你不打算跟她过,那就放手让她走,别锁着她拖累了自己。”
说是那么说,可心底间的仇恨哪里能化解得了,旁人不了解余楠至和季寥的恩怨,自是不明白当事人的感受,都教授也只是客观的开导,听不听全由余楠至。 “七外公,我的事可以自己解决,不用你们担心。”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她。”
担心季寥? 余楠至疑惑地望向他,心中不明。 为什么他认识的人都有百分之八十都站在季寥这一边,难道,她真的是无辜的吗?又或者说,弱者得到的关爱会更多吗? 他的神情面色在都教授的眼里映得清清楚楚,老人家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报告结果,“再给她拍个CT,我得看看新的结果。”
“好。”
余楠至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过来就是看病的,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有长辈在,他显得比较听话一些。毕竟,和他有联系的人也仅仅是他们一家了。 都教授安排了季寥重新做CT,一路全程下来,都是余楠至自己忙里忙外,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在别人眼里,他无疑是个好丈夫好男人,人又高又帅又有钱,表现又那么好,所到之处,哪里都是羡慕之情。 但是,余楠至没有空理会别人,把季寥推回病房后,又听都教授说起治疗方案,然后决定在三天后进行淤血排除手术。 回到病房,余楠至叫了一份外卖,继续守在季寥旁边拿着手机安排工作。 季寥是在拍完CT拿到结果后的两个小时里逐渐转醒的,一醒来就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薄荷味,脑袋又一阵疼。 大概是药物的副作用太大,缓了几分钟后才彻底缓了过来。 她已经睡了差不多五个小时,一醒来还有些懵。感觉到手背上插着针,她只是转了脑袋,面朝大门。 这一举动惊到了余楠至,令他立马回神,“你醒了。”
季寥不想理会,病恹恹的闭上眼睛假寐。 “我已经决定好了,三天后给你做淤血排出手术,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独断,完全不用和她商量就决定好一切,她很被动,只能听,不能反驳。 余楠至假装没有看到她的沉默,忍着不悦继续讲道:“因为你颅内的淤血超过指标,所以要开颅,需要把头发剃掉。”
季寥依旧不理会,闭着眼睛仿佛又睡了过去。 余楠至的脾性不好众所周知,季寥要死不活的模样很快就激起他的火气,“季寥,别不识好歹。”
冰冷的语气在这个小病房里穿透,使得这个空间更加没有人情味。 季寥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依旧一片黑暗,许久不曾说话的她,声音有些沙哑难听,“你为什么执着于给我治病?”
不提起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余楠至就想起不久前她猛吃帕罗西丁时的狠绝。当即,怒火焚烧理智,一伸手就掐住了本就没有几两肉的脸颊,“你他妈敢在我眼皮底下不爱惜自己的命?”
这愤怒的质问又是什么假惺惺的狗屁,是关爱吗?是担心吗? 季寥惨笑,苍白的脸露出惊天的讽刺,“我向来很疼惜自己,可你是我的魔障,每天每夜我总在挣扎呼救,却怎么也逃不出你给予的风暴漩涡。”
他在她眼里就是这么的残酷不仁。 余楠至不敢置信地问:“所以就每天服食过量的药物来惩罚我?”
季寥不经意间就嗤笑了声,不屑地说:“你别总是在我的人生里充当主角四处忧郁,帕罗西丁和舍曲林不过是我治疗抑郁的药物,你这么假惺惺的伤情干嘛呢。”
余楠至忍不住低吼:“你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季寥沉默了两秒,转过头来望着他,忽而扯开一抹艳丽的笑容,“怎么会呢,有你在我身边,我信你能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