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难受不是那对夫妇,而是突然懂事成熟的余思念,他的做法,好似在和过去做一个了断,像极了诀别。 这很糟心又很惶恐,“明知道他们是你的父母,你不怨他们抛弃了你么?”
余思念静静地捣鼓余楠至赠送的玩具,身心俱疲的他又怎能保住清纯的明眸善睐。 他不怨吗?真的不怨吗? 真实的情感只有他自己知道,余楠至无法猜出。 只是他下一秒的回话,彻底颠覆了余楠至所有思维。 余思念说:“爹地,如果我怨他们,我的病会好吗?他们会接纳我吗?”
这句话,让余楠至一瞬跌入名为懊悔的深渊中。如果曾经他有余思念的大彻大悟,也就不会有这一系列的可悲事发生,和季寥也不会走进相怨相恨的死胡同。 啊,作为社会上的成功人士,其实他做人很失败,明明活得比人家久,却没有人家那种醒悟,呵呵……蠢啊,自己太蠢了。 余楠至没说话,但心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然后再联想到和两个女人的纠葛时,作为丈夫,原本应该是妻子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他却对她那样疏离淡漠。 他的季寥啊,承受太多太多了,余楠至不禁眼底一酸,险些就这么落了泪。 余思念察觉到余楠至的不对劲,将脸伸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想都不用想,就开口说:“爹地,你在忏悔吗?”
这个世界上,能让忏悔难过的,就只有那一个人,那就是季寥。 余楠至“嗯”了一声,在余思念面前没有否认。 “那么,要去找她道歉吗?”
余楠至失落,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道歉,何谓道歉,如果跟她道歉有用的话,还需要警察做什么。 晚了,一切都晚了。 “爹地……” “我没事,缓缓就好。”
余楠至闭上眼睛却死死地皱着眉,无法遗忘曾经种下的仇恨。 余思念看在眼里思量了片刻,也就这会子功夫,他做了个决定。 入夜清冷,余楠至满足了余思念所有要求后,还给他掖了掖被角,“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
“好。”
余思念目送他走出门,躺了差不多两分钟后,他拔了各种管子掀开被子下了床。 尽管身体不适,他亦还是穿起保暖的衣物揣着余楠至留给他的现金跑下了楼,在夜色中,他在路边招来一辆计程车,说了个地址后,方才进去车内。 此时季家欢声笑语,陆承诺还在厨房忙碌着,近日因为和余楠至的赌约,季家新聘请回来的厨师闲置了好几天,不过在这几天的教导下,陆承诺的厨艺迅速暴涨。 季寥拿了一杯橙汁进入厨房,刚好陆承诺转身,两人差点就撞到一起。好在两人的反应速度不差,避开了撞击,但是橙汁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迫洒了一半出来。 陆承诺从旁边扯来厨房纸巾赶紧擦拭那细如葱段的纤手,嘴里噙着抱歉的笑意问她:“再靠近一点点,恐怕这杯橙汁就完蛋了。”
季寥含羞带笑,“主要是别弄脏衣服就好。”
季如笙从客厅被迫转移战场打算来到厨房看看陆承诺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却不曾想过,他是从一个地狱走到另一个地狱,到处都是爱情的酸臭味,连家里养的大黄都开始搞对象了,他还孤家寡人单着呢。 也就这时门铃响了,他才有个借口跑到门外。 打开门的那刻,季如笙差点被眼前的小男孩吓到胆裂。 “叔叔,我找季寥阿姨。”
洁白明亮的灯光把小孩的五官照映得清清楚楚,那眉眼像极了余楠至,让季如笙一时半会没能回神。 “叔叔,我找季寥阿姨……”怀揣心事的余思念忐忑不安,害怕眼前呆愣住的男人会把自己赶走。 再一次响起的声音拉回季如笙的理智,他摸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个小孩子,微微蹙眉,“你是谁,找她做什么?”
语气颇有些严厉,余思念登时瑟缩了下,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 对付个小孩子居然那么严肃…… 好吧,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的。 季如笙反应过来,实在很好奇这孩子是谁,看样貌应该是和余楠至有关系,但仔细一瞧,这家伙比余楠至长得还养眼。 “叔叔,我不是坏人,我来找季寥阿姨有点儿事。”
听着他的话,季如笙哭笑不得。 “我没说你是坏人,但你的样子长得跟那个坏人一毛一样,你跟那个谁是什么关系,和季寥又是什么关系?”
看到他笑了,余思念也跟着笑了,虽然不是真心实意的笑,也好过露出胆怯的面容,“季寥阿姨是我爹地的老婆。”
这话说得真刺耳,季寥是谁的老婆,季家人最清楚不过,眼前这个人像极了余楠至,又知道季寥和余楠至的关系,莫非…… “哥,你在外面嘀嘀咕咕什么呢?”
季寥一出门,大门外的余思念不顾主人家的同意,一溜烟的从季如笙的身旁窜过,闯进了季家院子,扑通一声,在季如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跪在了季寥面前。 “阿姨,求你原谅爹地!”
他唯一的请求,就是让季寥不要再怨恨余楠至。 可是季寥回神看清了来人后,心一下就冷了起来,这几天的温柔不复存在,转换成冷血女王。 她碰都不碰余思念一下,就这么冷漠的转身,“如果你来做客,我可以不计前嫌去接待你。但你要我违背内心去原谅一个无辜伤害我的男人,很抱歉了余思念,我做不到。”
“阿姨……” “天寒地冻的你还是起来吧,要是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说罢,季寥板着脸走回屋里。 余思念在寒风中隐隐落泪,季如笙看着季寥的态度,一下就明白了有些事。 眼前的孩子不是谁,正是程双双用来坑骗余楠至的工具…… “喂,是余楠至让你过来的吗?”
季如笙来到他身边将他拉起。 余思念脾气倔,挣扎了下,硬要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