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叹之余上下打量了一下余思念,仔细看的话,他其实比余楠至更好看,只奈何现在要顶着别人的模样一路成长。
“阿姨,你有没有去见过我妈妈……” “亲妈还是后妈?”其实不管亲妈后妈,她都去看过了。了解孩子之后就找到他的亲生父母,他们看起来过得很不错,前提是不提起余思念。 而后妈……算了,想起她就一阵厌烦和心酸。虽很想可怜程双双,但徒劳,可怜不起来。 他垂眸沉默了会儿,似看开了某些事,笑着对她说:“领我回来的那个妈妈。”
季寥不忍心跟他说实情,随便掐了个谎,“去看过了,她很好。你放心吧,等做完手术后休养一段时间,我带你去看她。”
她不想毁了一个孩子的期待,尽管程双双是恶人。 余思念伸出小尾指,笑着看她,“说话算数,不能欺骗小孩子。”
季寥抿了抿唇微微一笑,“好,一定带你去。”
今日阳光甚好,是个值得做手术的好日子。余楠至来到医院,刚好被医生叫去签名确认,医生再一次提醒:“病人手术前八小时不能进食,切记,是一切食物,包括水。”
“明白。”
余楠至把签好字的文件交给医生就急匆匆前往病房,临到门口时,就听见病房里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孩童哈哈大笑,边笑边说:“阿姨好笨…” 而女人却不生气,就懊恼地叹气,“明明很简单的游戏,为什么我就是赢不了呢?”从门上的玻璃透过视线,清楚地看见病房内的两人,他们在无忧无虑地玩着纸牌,输的那一方被贴上字条,每一字条上都写着‘我是小蠢货’几个字。 他们相处得很快乐,余楠至不忍打扰此时的宁静祥和。 他想着,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去,他一定会和季寥生几个孩子,两个像爸爸两个像妈妈,逢年过节就凑在一起玩麻将打扑克,各自站队,谁输谁洗碗。 那样的美好的向往,使得他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角柔和了脸庞。 但,现实很打脸。 当季寥起身准备要干嘛时,目光刚好对上他,那一刻,原本笑如花开的小脸僵了下来,便转换一副厌恶的样子。 余楠至推开门,余思念高兴地大喊:“爹地,你来了!”
可是,自始至终,余楠至的视线里容不下其他,对她受伤的手臂介怀不已,“怎么搞的。”
他过去,要抬手轻抚她的伤。 季寥退后,躲开了魔爪,“时至今日不必假惺惺,你来了就好,我有事该走了。”
自出狱以来,她对他就没有好脸色过,从一开始的惶恐惊惧转变成厌恶十足,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半年。 “你就那么不愿见到我?”
“是啊,因为每次见到你,我总会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所受过的伤就越发疼痛。”
这就像,我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兵戎相见,恨不得要杀死对方为以前的自己报仇。 下午三点钟的医院病房,宁静得让人恍惚。季寥与他面对面,谁也没有再出声去反驳什么。 曾经以为婚后平淡也会有满满的小幸福,所以就接受薄情寡言的老公。 曾经以为我跟你可以日久生情,努力多了你就会在意我的感受回头是岸,所以就算再不喜欢也可以接受你偶尔的犯错。 可是,现实很残酷,后果很严重,再多的努力都唤不回那个不爱你的男人。 她放弃了,转身遇到爱她的真命天子。 但他后悔了,弃了白莲花,转身寻找朱砂痣,试图挽留她的爱意。 可是,感情随风起也随风逝,说不爱就不爱了,谁也拦不住。 “阿姨,你要去找那个陆叔叔吗?”
陆叔叔就是陆承诺,刚刚玩游戏时,季寥和他说了一下,别看孩子小,他们看的事情都很真,私底下也明白好多事。 爹地喜欢季寥阿姨,可季寥阿姨喜欢陆叔叔,而陆叔叔又反过来喜欢着季寥阿姨。所以,外人只有一个,就是不被爱的那个人。 余楠至的心都要碎了一地,死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舒坦,“他没本事保护你,让你受那么严重的伤。”
“呵…你好搞笑。”
“哪里搞笑?”
季寥嘲弄的眼神是那么的伤人,“他本事没你大,但从来都不会伤害我。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没有资格说我受那么严重的伤。”
这点子疼痛哪比得上当初坐牢时若受过的伤,这一次,只算皮毛而已。 “你恨毒了我。”
“不然咧,难道还爱你爱到天河水干地下河崩?”
余楠至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在来的路上他想了千万句措辞,但没有一句是适合开口的。 “话不多说,再见。”
再留下,情绪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季寥的手刚接触到门把,余思念就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阿姨别走,我怕。”一句话,刺激季寥的心脏。 余思念可怜,逢疾病遭遗弃,经领养又被设计挨千刀,这种事搁在大人身上都未必承受得住,他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背负了多少…… “阿姨,你能陪陪我吗?就像、就像妈妈一样。”
孤儿渴望被爱,那双如苍穹之星的眼眸含着哀求,一举一动显露着小心翼翼。 被手术,搁谁身上都会恐惧,何况这丁点大的孩子。再是讨厌余楠至的季寥,这一刻,终是抬不起脚步朝门外走去。 没有父母陪在身边的感受她懂,所以,压不下怜悯,还是选择留下,“就那么一小会儿,你别太贪心了。”
“嗯,我知道,谢谢阿姨。”
余思念是否高兴,从脸颊呈现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余楠至在她也在,他就有股想要昭告天下的感觉,想要告诉所有人他有爸爸妈妈了!
“谢谢你季寥。”余楠至还想说什么,就被她的冷漠打断了。
“这与你无关,不用假惺惺跟我道谢。”她坐在病床上和余思念继续玩牌,从没把视线聚焦在他身上过,眼里只有孩子,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或许是不忍心,又或许是想戳和余楠至和季寥,余思念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邀请了他:“爹地,其实这个游戏可以三个人玩的。”季寥蹙眉,厌恶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