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霞讲到兴头上，开始把这件事细细道来。
本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除了蒋阿姨描绘地很详细以外，还主要得益于程瑶很享受当姐姐的感觉。
她想起自己当时忍痛割爱，从卧室里抱出来最喜欢的那只小棕熊，朝着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陈琛跑了过去。
她将玩具熊塞进他的怀里，轻轻摸着他的脑袋，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样子“胖淘儿别哭，瑶瑶把最喜欢的小棕熊送给你玩儿，瑶瑶会照顾你的…”
当时有多神气，现在就有多怂包。
蒋霞拿起小瓷碗，盛着紫菜蛋花汤，询问道“诶，对了，妹妹送给你的玩具熊，你搬家的时候抱得紧紧的，是不是现在还留着呢？”
程瑶有些惊愕地望了一眼陈琛，这都多少年过去了，那只小棕熊他还留着？
只见陈琛脸色很淡，没什么表情地扯出两个字“没有”。
“怎么可能呢？我上次还在你卧室最上层橱柜里看到了，妈等有空给你找找。”
蒋霞将一碗汤递到程瑶面前，又对她说“很久没拿出来，你哥哥可能是忘记放哪儿了。以前他可喜欢那个玩具熊了，谁碰就和谁凶。他叔叔家的弟弟，趁他不在家玩了一会儿，他就把人给凶哭了。”
蒋霞笑得开心，程瑶却有些尴尬，这时候也跟着笑，好像是在踩雷吧。
她只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拿起小勺，低下头去喝汤。
“妈，吃饱了，我回屋了。”
坐在对面的陈琛放下筷子，起身就要走。
“等等，喝一碗汤再走。”蒋霞叫住他。
“我饱了，不喝了。”陈琛站起身，已经向前垮了两步。
“过来。”蒋霞声音并不算太大，甚至还有一些温柔，但却藏着一丝“这是命令”的威严。
陈琛后退两步，坐在了位置上，捧着一小碗蛋花汤有些不满道“妈，您什么时候能扮演扮演慈母的角色啊？”
蒋霞露出一副标准假笑“慈母多败儿”。
……
第二日一清早，程瑶就起了床，推开门放轻脚步去了卫生间。
她倒不认床，昨天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原本还能再睡会，但昨晚睡觉前多喝了两口水，被尿意给憋醒了。
洗漱完毕，她回房间脱掉睡衣，换好衣服后就往客厅走，正好看见蒋霞将电饭煲放在餐桌上。
“阿姨，早！”
程瑶跟蒋霞打了一声招呼，说要帮她摆餐具。
“不用不用，瑶瑶，你去喊哥哥起床吃早饭吧，阿姨这儿马上就好了。”
喊，陈琛，起床？
一大清早就要踩雷的节奏啊！八壹中文網
万一他有起床气了怎么办？
程瑶瞬间垮掉，但又不好意思拒绝阿姨，只能硬着头皮地应了一声。
身体在往陈琛卧室方向走去，灵魂却扯着她的耳朵尖叫“站住！站住！前方虎口，要想保命，及时止步！”
结果身体嫌弃灵魂太吵，将它掂起来，狠狠地摔死在了地板上。
慢吞吞地走到陈琛门前，程瑶踌躇片刻，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敲了两下门。
见没有动静，她又加重了敲门的力度。
“咚咚咚…”
还是没有人回应。正当程瑶心中窃喜，想要转身走回客厅时，却见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干嘛？”陈琛推开门，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头发有些凌乱，一只手放在后颈部，左右拉伸了一下脖子，又一字一顿地缓缓吐出“小—怂—包。”
程瑶仰起头盯着他看了一眼，见他神色悠然，好像没有起床气，顿时硬气了起来：“吃饭”。
随后又有些底气不足地补了一句：“阿姨让我喊你吃早饭。”
“嗯”陈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打着哈欠就关上了门。
……
程瑶坐在饭桌前，安安静静地喝着一碗皮蛋瘦肉粥。
陈琛洗漱完，换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和浅灰色休闲短裤，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蒋霞知道高中生时间紧，没时间睡懒觉，也就没训他起床晚。
“陈琛，妈妈吃完早饭得去趟诊所，这周预约整牙的客户比较多，诊所那边有点忙不过来。”
蒋霞看了一眼手机，又道：“中午妈妈可能忙不完，你带妹妹去附近店里吃午饭，知道吗？”
程瑶手中的勺子悬在半空，满脸惊愕地望了一眼蒋霞阿姨，又缓缓看向陈琛。
见他眉梢一抬，将视线移到了自己身上。
程瑶迅速低下了头，避免和他视线相交，随后只听陈琛散漫地“嗯”了一声。
蒋霞转过头，又对程瑶说：“瑶瑶，你来第一天，阿姨本该在家陪陪你的，但是工作太忙了…”
程瑶抬起脑袋，小脸上写满真诚，笑着说：“阿姨，您忙就行，不用陪我。我明年就上高中了，都是大孩子了。”
蒋霞满心宽慰，亲切地夸了程瑶两句懂事。出门前，她叮嘱了陈琛两句，又让他把早上用过的碗洗干净。
蒋霞关上门，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程瑶和陈琛两人。
程瑶感觉空气瞬间像凝固了一般，勺子碰上瓷碗的细小声音，仿佛也被无限放大。
程瑶内心懊悔，刚才在他没出来前，就应该大口喝粥的。
偷偷地瞟了几眼坐在斜对面的陈琛，见他好像没有一丁点别扭，气定神闲地喝着粥，像是把她当空气似的。
她低下头认真干饭，只想尽快喝完，结束这颇为尴尬的局面。
最后一勺粥送进肚子里，程瑶欣喜地站起来，拿起自己的碗勺，摞在蒋阿姨的碗上，就要去厨房洗了去。
“干嘛去？”
听到陈琛突然出声，程瑶一惊，随后一脸认真说“洗碗”。
陈琛咽下一勺粥，站起身走到程瑶身边，从她手中拿走碗，语气不太友好地说：“别碍我事，回你屋里去。”
程瑶愣在原地，瞧着陈琛，见他又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喝着粥。
“干嘛？想洗碗？”陈琛抬眸，语气有些欠揍：“那就坐着等我喝完，一块儿去洗了。”
程瑶鼓起腮帮子，抬腿就溜，边走边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长得高了点呗…”
陈琛看着她朝卧室走去的背影，愣住了几秒，待她关上门才收回目光。
“奶团儿？”
陈琛喝完最后一口粥，似有若无地轻笑一声，低喃道：“小怂包”。
关上卧室门，程瑶蹙着眉，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小时候也没比我高多少啊，怎么呲溜一下就长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