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和嘴唇动了动，还是习惯把话咽下去。
席红鸾听不进去。
她向来只听她想听的。
她不想听的话，永远会反击。
哪怕现实已经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还是依然故我。
席红鸾同样了解蓝和，说道:“你也以为我是自取其辱？你错了。从地狱里爬回来之后，我又怎么会不珍惜我现在的生活？你别忘了我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现象？如果我不在许落落到帝都的第一时间去挑衅她，别人会怎么看我？”
席红鸾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会提防我!”
“你以为我故意表现的像个蠢货是为什么？为了演戏给那些人看，让他们知道我还是老样子。”
“看看我现在有什么？我的所有资源都被席家人和竞争对手瓜分干净了，我除了这套别墅，还的什么？”
“不对，我还有别人的嘲笑。明明我才是离秦致霄最近的女人，为什么我会这么惨？”
席红鸾自问自答，“我很清楚，不是许落落的错。当时的她只是一颗被动的棋子，在背后操控的大手是秦老爷子，接受那段婚姻的人是秦致霄。”
“他们从来就没打算让我进秦家的门!他们只把我当成了为爬进秦家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
“只有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虐待席允!从知道我不可能进入秦家之后，从知道我会成为帝都豪门圈的笑话之后。”
“秦老爷子和秦致霄都是老狐狸，我当年的行为挑衅了他们的底限。你只看到我乖张、愤怒的一面，怎么你就看不到我的绝望？”
“我在秦致霄生死不明的时候，冒险为他生孩子，还是个男孩儿。如果我不爱他，我会未婚生子？因为他不爱我，所以我为他做什么，他都厌恶。”
“他之前是怎么对席允的？知道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看过一眼吗？每月砸点钱就算是到位了。我席红鸾缺那点钱吗？”
“我不缺!但，他就是用钱来羞辱我!”
“我当初对席允有多好，你是看得到的。为什么我后来不想对他好了，甚至想杀了他？”
“因为他成了一个笑话，秦致霄不认他，他以后怎么自处？他因为我的自私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也可以把他带走。”
“你以为我不知道杀人犯法？那时我已经不想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我爱的男人，冷得像个冰块。无论你温柔似水，还是癫狂疯魔，他都在远远地看着你，居高临下的审视你。”
“最后，他还把我整疯了!”
席红鸾笑出了眼泪，“谁都觉得我咎由自取，我混成现在的地步都是我自己作的死，都是我活该!可我曾经拿了我的全部去爱秦致霄!曾经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心里明白，我不能强求他爱我，他可以不爱我。我什么都明白，但我控制不住。”
“我冒着生命危险生的儿子叫别的女人做妈妈，他恨我，爱我的情敌。”
“这个世界对我的报复还不够狠吗？”
席红鸾的嗓子吼到沙哑。
所有人都只看到她的恶。
谁看到过她一路走来，没有依靠，没有依仗，靠着自己一路拼杀到秦致霄身边的位置。
因为爱他，她真正的万劫不复了。
蓝和的眼睛也红了。
眼前的女人曾经多么的骄傲，高傲。
现在蜷缩成一团，哭得伤心欲绝。
如果她在精神病院里死了，对她来说会不会是解脱？
如今，再带她回帝都，她受到的非议只会比以前多。
秦致霄和许落落回帝都，只会让别人更想看她的笑话。
蓝和心疼得无法呼吸，“二小姐……”
席红鸾吃吃地笑了两声，“我不会疯，我会爬起来，我一定会再爬起来!”
她丢掉的尊严、脸面，她要自己捡回来!
*
许落落回想今天看到席红鸾的种种。
席红鸾跟她原先认知的差不多，只是状态更差了。
她上一次在救援现场见的席红鸾已经癫狂了，但她曾经是秦致霄身边唯一的一位女性合作伙伴。
这个女人一定很优秀，很强大。
为什么会失去理智？
答案，呼之欲出。
付出了，但没有收获。
她哪怕是带着目的去接近秦致霄，她也并不是一味索取。
她付出她能付出的一切。
最后，得到了嘲笑与奚落。
许落落换个位置思考，她如果爱上一个男人，结果落到席红鸾的下场。
她的表现未必比席红鸾好。
许落落想到席允。
席允如果看到席红鸾的状态，该怎么自处？
许落落叹了口气，争取找机会把席红鸾的身体给治好。
就目前看来，席红鸾不会坐下来让她治。
许落落处理完工作后才晚上十点，她抱着小二回房间躺下。
习惯了身边有席允或秦致霄了，突然没有他们在身边，心里空落落的。
她没打电话，也没给他们发信息。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少联系，不见面才正常。
许落落正要关灯时，手机响了。
是秦致霄的。
一接通，就是沉稳而有磁性的声音。
“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许落落换了身衣服。
院门外，秦致霄斜靠在车门边。
手上难得地点了一支烟。
烟纹在路灯上蜿蜒而上，让静谧的画面活了起来。
秦致霄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把烟掐灭了扔进垃圾筒。
许落落:“我以为你不会抽烟。”
“会，只是少抽。”秦致霄没有急着上车，而是让夜风吹散身上的烟味。
许落落跳着路上的小石子，玩得挺开心。
秦致霄语气郑重地说道:“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治席红鸾的病？”许落落下意识地问。
秦致霄点头，“我知道你们下午刚有争执，晚上让你去给她治病太为难你了。而且，我和她之间还有个儿子，怎么看都像在利用你。”
“你是在利用我吗？”
“不能说没有。”秦致霄回答得坦然。
“你觉得我会去治？”许落落问得很平静，语气里也没有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