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秦云册的手机响了。
秦云册睁开眼，看到一个很久没出现在他面前的名字。
宋姜。
他立刻接了。
“先生，您好，您太太现在的状况不太好，麻烦您过来一趟。”
秦云册顾不上对方的称呼问题，问道：“手机的主人是不是宋姜？”
“是的，她刚才上卫生间不慎摔倒，已经出现羊水破裂的情况，麻烦您赶紧过来。”
“地址。”
对方报了一串地址。
在帝都。
但离他有点远。
秦云册从换衣服到上车的时间仅用了三分钟。
把车开上路时，他发烫的脑子才被帝都冬天的风吹得冷却了些许。
宋姜，怀孕了？
怀了他的孩子？
可他已经结婚了啊。
席雨灵晚上睡不着，隔壁病房的嘈杂声更是让她头痛欲裂。
她披上外套走出去查看，只见医护人员推着平床快步朝楼层所在的手术室跑去。
她瞥了一眼平床上的人。
宋姜。
席雨灵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宋姜被推进手术室。
不一会儿，一个医护人员拉开门。
“病人家属在吗？”
席雨灵看了一圈，“我可以签字。”
那人愣了，“你与产妇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丈夫的女友，她的孩子也是我丈夫的。我想他在赶过来的路上。”
那人直接石化当场。
席雨灵干净利落的签字，嘱咐道：“用48小时的定时麻药，别让她难受。”
“好的。”
席雨灵坐在手术室外，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枝条，心里却一片平静。
不念不想，就什么烦恼都没有。
有时候，她在想，她为什么不自杀？
这世上没有人爱她，所有人对她只有利用。
无论怎么活，怎么做，都没有人爱过她，也没有人无条件的拥抱她。
她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可她为什么要因为没人爱她而自杀？
那些不爱她的人，不会因为她没了，就突然觉得她值得被爱。
她只会很快从他们的世界里、脑海里消失。
她不会死。
她要安安静静地活。
也许她可以离婚，可以一个人生活。
未来的人生，只有她一个人。
等心情好了，有力气重新开始时，她会去爱一个人。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曾满心满眼爱上一个人那样。
席雨灵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得回过神。
那是她熟悉的脚步声。
秦云册看到席雨灵坐在手术室门口那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席雨灵抬头。
两人隔着十米的距离，四目相对，沉默胜过了千言万语。
席雨灵率先开口，“她突然摔倒，需要有人签字，我帮你签了。”
说完，她便起身要走。
与秦云册擦身而过时，秦云册握住她细到令他心惊的手腕。
“我刚知道她怀孕，也刚知道她在这里。”
席雨灵眼中闪过惊讶，无声地点头后，挣脱他的手，回到她自己的病房。
秦云册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坐到了席雨灵刚才坐的位置。
上面还有她的温度。
世界还真小。
她们居然住同一家医院。
真是好极了！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中途医生把孩子抱出来让秦云册看。
是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
皱巴巴的。
秦云册觉得她有点丑。
但还是一脸如临大敌地抱了抱，就把她还给医护人员了。
“大人怎么样了？”
“还在缝合，出手术室后得等麻药退了才会醒。”
“辛苦了。”
秦云册继续等着。
一直到天亮，宋姜才出了手术室。
席雨灵躺在床上也侧夜无眠。
那边多了个孩子，也就像个家了。
秦云册应该会跟她离婚吧。
席家的人估计要气死。
好不容易有个女儿嫁进了秦家，最后还是逃不过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席雨灵笑了。
人生怎么就这么讽刺呢？
宋姜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那个她想也不敢想的人。
她挣扎着起身，身上的瓶瓶罐罐叮叮当当的，惊醒了秦云册。
秦云册伸手压住她的，“孩子很好，护士刚送她去喝奶。”
宋姜没见过秦云册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
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表情。
他总是轻蔑与讥讽的。
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云册见她怀孕后还是四肢纤细，体重也没涨多少，就知道她孕期很不好受。
责怪的话，说不出口。
他以为宋姜会伤心，但熬过去后也就重新生活了。
谁能想到她背着他生了个孩子。
“你不知道我结婚了？为什么要执意生下她？让她一出生就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很好玩？”
宋姜：“她是我的孩子，我没打算让你负责。”
“所以你躲起来偷偷生。如果你不意外摔倒，我是不是永远无法知道我有个孩子？”
宋姜不说话。
显然她就是这么想的。
秦云册：“我太太恰好住这这医院，昨晚是她帮你在手术单上签的字。”
宋姜惊呼一声，愣在原地。
“我没有想伤害她，真的……”
她听过席雨灵的一些私事，知道她一路走来不容易。
她在秦云册结婚后，已经尽量克制与他的关系。
可爱一个人，怎么能克制住？
只要秦云册一句话，她的神魂就飘向他了。
她自认为没对不起谁，唯独对不起席雨灵。
在她的婚姻存续期间与她的丈夫有染。
秦云册见她表情慌乱，没有一点做他秘书时的雷厉风行，心软了。
“你别多想，好好坐月子，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你和宝宝。”
秦云册疲惫地往外走。
他知道席雨灵的病房是哪个，但现在不想过去。
她那人就算发生天大的事，她表面还是云淡风轻。
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她的身体里，让她的战场成为她情绪厮杀的战场。
秦云册站在长长的走廊里，进退为难。
第一次发现私事这么难处理。
以前对宋姜不上心，无论用什么态度对她都无所谓。
一旦有了那么一点心疼，就会想着怎么把事办得更周全。
爱宋姜吗？
喜欢，达不到爱的程度。
爱席雨灵吗？
不知道。
但，从没想过要跟她离婚。
尤其是在爷爷肯定她之后。
两个女人，都是好女人。
却都毁在了他的手里。
现在还多了个孩子，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