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又过了一段时日,竟是无比的炎热了,就连刮来的风里面都夹杂着灼人的气息。
“公主,最近你总是发愣呢!”春茉凑到我的身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说道。
“哪儿有!”我不愿意承认,可是每日里坐在角落里自己愣神,是瞒不过任何人的。
红芍手脚麻利的端来了解暑的酸梅汤,她笑道:“喝点儿这个,是有好处的。”
春茉接过酸梅汤,不忘调侃红芍几句,倒是把红芍给弄得连耳根都红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们两个是开心果,不把人逗笑是绝不罢休的,我附和似的笑了两声,却也是觉得无趣得很。
商都的皇帝来新罗的时候,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刻意的要低调行事,而是友好的带来了几坛陈年美酒。
这在史上还是不多见的,商都和我们新罗一直是国力相当,自然是互相看不顺眼,不知此时商都皇帝来新罗究竟是何用意。
席间,我坐在角落里,不经意的看到商都的皇上正低头品酒,不过也是一个少年,有着俊朗的眉眼,想不到他这么年轻,竟是商都的帝王。
觥筹交错中,我看到他连连的点头,好像是在听父皇说话,又似在顾自的考虑着什么。
他应该和太子哥哥年龄相仿,看起来举止却是沉稳了好多。
父皇让我给大家抚琴的时候,我别扭的站起了身,不小心竟是踩到了裙带,差一点儿就狼狈的摔倒。
等我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商都的皇帝正用手掩嘴偷笑,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庄重,我在心里小声的嘀咕道,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我弹了一首曲子,然后就逃也似的退场,哪管背后传来异样的目光,我可不想为什么人献艺。
宫里有一条湖,现在湖上正是莲花盛开的时节,我坐在湖中看水中的倒影,却发现整个人看起来真的是憔悴了好多。
“晴熏公主,不开心吗?”醉人的声音传来。
知道身后的人的身份,我没有站起身,我没有花心思去理会他为什么要从宴会上跑出来,难道是故意来偷窥我的难堪的吗?
“当心!”好听的声音又响起,我以为他在我的身后演什么双簧的戏码,一扭头却看到一条几寸长的蛇已经瘫软在地。
心里不禁长出一口凉气,如果刚刚不是他来,也许我已经身中蛇毒。
感激的向他望了一眼,却发现他正云淡风轻的笑着,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宫里的毒蛇也是要加小心的。”半晌,他沉吟道。
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都没有被毒蛇咬过,今天碰到蛇也是例外中的例外,至于商都的皇上……
“对了,我叫做阮鸣轩,你叫我鸣轩就好。”商都的皇帝很是客气的说道。
他的客气实在是把我给惊到了,哪有皇帝竟是这样没有避讳的,让别人唤他的名字,他不应该自称朕或者是寡人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浅笑出声。
“怎么,这个名字会引人发笑吗?”阮鸣轩一脸莫名的望着我。
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他这个人也是蛮有趣的,如果没有人提醒,还真瞧不出他竟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刚刚晴薰公主弹的曲子真的很特别。”阮鸣轩双眉微微皱了皱说道。
天知道,刚才我弹琴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心不在焉,也许错了几个音也说不定,这时被他给指出来,还真是有点儿难堪。
“不过,我觉得晴薰公主的琴声真的很美,就像是在一片花海中徜徉一样,甚至让人闻到了阵阵的花香。”阮鸣轩又接着说道。
难道商都的人都是喜欢奉承人的吗?而且这个人还是商都的皇上,我有些不相信的看向湖中的莲花。
阮鸣轩却是飞身跃起,脚尖轻踏在莲叶上,采了几支莲花下来。
“宫里的莲花,可是不允许别人乱采的。”我手捧尤带着水滴的荷花说道,不过心里却是对这莲花喜欢极了。
和阮鸣轩在湖边待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而且谈吐不俗,以他的能力和智慧做一国之君应该再合适不过。
“不知你到新罗究竟是为何而来?”没忍住,我还是问出了口。
“这个,是因为一个人。”阮鸣轩毫不介意的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湖面叹道:“晴熏公主,总在湖边待着不好,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我捧着莲花回到晴熏宫,春茉却是欢喜得不得了,她接过莲花嗅了嗅,然后道:“我正想采几支莲花插在屋子里呢,还是公主想的周到。”
“可是,这莲花是公主采来的吗?”红芍也是凑了过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手上的莲花。
本想告诉他们是阮鸣轩的功劳,可是怕他们听了去乱讲,只好支吾道:“其实,是一个小太监帮我采来的。”
春茉又夸了那个做好事的小太监一番,然后找来花瓶灌上清水,把莲花给插了上去。
“晴熏宫真的好难找,我竟是找了好久呢!”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站在门前。
“你怎么来了?”我下意识的问道。
阮鸣轩却是熟络的坐到了椅子上,然后笑道:“难道我不可以来晴熏宫吗?”
虽然觉得阮鸣轩说的话也没什么,可是他身为商都的皇上随意的在皇宫里乱走,还真是有些不妥的。
春茉自作聪明的道:“我知道了,这位大概就是帮我们公主采来莲花的小太监吧!”
来不及阻止春茉的话,我尴尬的笑了笑。
阮鸣轩却是也笑了起来:“难道朕看起来很像太监吗?”
想不到此时他却是把那个朕字给说了出来,也许太监两个字,实在是让他大伤颜面吧!
他这一说不要紧,却是吓坏了春茉和红芍,他们两个哆嗦着看向我,红芍小声的道:“难道他就是商都来的皇帝?”
我点了点头。
春茉和红芍连忙向阮鸣轩行礼,他只是拂了拂手,然后看向我道:“晴熏公主,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对你的宫女说我是太监?”
我撇了撇嘴,想来这件事也是解释不清了,我只得干干的道:“一场误会,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阮鸣轩又在晴熏宫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告辞。
等人家走了好一会儿,春茉和红芍才蹭到我的身边来,春茉说道:“公主,这位真的是商都的皇上吗?”
“嗯,如假包换。”我点点头。
“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年轻呢!”红芍接着说道,眼睛里却是隐隐的冒出了红星。
我是知道红芍和晴君的事情的,于是咳嗽了一声道:“红芍!”
红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下头,可是手指却一直绞着衣带,看他们这两个丫头的样子,就知道阮鸣轩的确是把他们给吸引了。
本以为阮鸣轩来新罗几日就会回国,可是人家竟是待了一日又一日,都不见有要回国的意思。
一日,我偷偷的跑到父皇的御书房,状似无意的道:“那个商都的皇帝怎么回事,难道要赖在我们新罗吗?”
父皇却是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笑道:“如果我说,阮鸣轩另有企图,你怎么看?”
企图?他看重的无非是我们新罗的皇土罢了,不过我们新罗已经割了十座城池给漠尔,难道他也要割几座过去吗?
半晌,父皇才说道:“阮鸣轩提出要迎娶你,我认为这件事不可以操之过急,所以就一推再推……”
我瞬时石化在那里,这都是什么和什么,还有阮鸣轩了解我吗?他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以开玩笑的吗?
“如果你不同意,我会想办法拒绝他。”父皇小心的看着我的神色又低声说道。
眼前突然浮现出安瑜的面容,本以为不会再想到他,的确这一段时日和阮鸣轩的相处让我把安瑜暂时的忘到了脑后,可是……
“我答应他。”我清晰的说道。
不管是出于政治上的合作,还是别的其他的什么原因,这个亲事我认了。
当商都的皇帝要迎娶新罗的晴薰公主这个消息昭告天下的时候,我不知道安瑜将会是什么表情。
也许我这个时候不应该想到他,可是满脑子里竟都是他那一日和我琴箫合奏的那一幕。
见我们答应了他的提亲,阮鸣轩又在宫里逗留了两日,便启程回国,同时说十日后会派人来迎娶我到商都。
春茉和红芍凑到我身边,一左一右的摇着我的胳膊,春茉说:“公主,这个决定是不是太唐突了。”
红芍则是小声的说道:“公主,商都在哪里,是不是离新罗很远,我真的好怕……”
我知道他们是怕我吃亏,于是用手揉了揉他们的头道:“不用担心,也许一切并不会很糟糕。”
宫里却是忙碌了起来,司仪局和司制局的人忙着给我做新衣和首饰,更有专门的嬷嬷过来给我传授一些到商都应有的礼仪。
这样忙碌起来,倒也是把一些紧张的情绪都给丢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