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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仅此而已(1 / 1)

简陈说,像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便足以,他的生活甚至不需要全部,仅此而已。

生活不需要全部,吗?

慢慢整理着手头的笔记,然后反复的抄着书本上句子,最后理所当然般的在心里否定了一句,才怪。

生活不需要全部,这句话就像是在说生活不需要完整,一边昭示着自己是知足长乐的人却连本来的完整都可以舍弃般,的无奈?不,是愚蠢。

仅管聪明如你,也会有愚蠢的让人咋舌的时候。

薛繁立落的抖了抖本子,手下的本子被整齐的码好,然后重重的丢在了一边。

决定了,去改变挚友的世界观。

这么想着,关掉台灯就离开了家。

室内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个狭窄的陋室便是被薛繁称做家的地方。

说成是家不如说其实只是类似临时居住点的东西,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简洁的除了书桌上随意码放的各式书籍外便别无其它。

简直就像是在说:我随时会离开。

08年的时候离开家,安静的搬到这里,只将这个地方告之给唯一的好友简陈,然后一住就是三年。

这里也是薛繁口中的梦想实鉴地,每天利用业余的时间写点东西来赚取稿费,为廉价的工资补帖家用。

“梦想,梦想就是,”

被问及终极目标,答案总是相当的含糊。

或许,他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现在,这个为实现梦想的临时聚点正安静的等着它的主人归来,殊不知,未来的剧本已经在不久后便画上了句点。

没有开始,却先结束了。

一。

薛繁一边想着简陈刚刚在分手时阴暗像是被亏了五百万的脸一边加快了脚步。

这样可不行啊。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马上就会再次遇到同样的麻烦事,而且光是从嘴上总是说着无所谓这点来看,分明是逞强。

压抑太久的话会生病,病了的话,就糟糕了。

薛繁想到这里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起来,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么热血还真不像我。

不过显然的,事情并不像薛繁想的那么简单。

本来是想冲到好友面前大声告诉他“你这样可不行”然后对其进行长篇大论的教导。如果对方不受教的话就上前使劲揉他的头直到他肯说实话为止。总之,这个被薛繁认为是良计的计划并未成功,因为在他到简陈家门口时看到如下的情景。

曾经是自己的前女友的李某正站在简陈家的门口,对面站着一脸茫然的简陈,然后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李某在说了什么之后,简陈依旧面无表情的淡淡的回答了什么。

薛繁远远的看到李某双肩颤抖,并握紧了拳头,看样子是要哭了。

不好。薛繁暗道。

还没来及上前打圆场,便听到清粹的‘啪’的一声。

薛繁抚额,这下估计很疼。

李某是薛繁的前女友这件事众人皆知,而现任的李某的男友正是薛繁最好的朋友简陈,事实上两人分手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简陈。

不过说复杂的话,其实事情发展的却简单的让人匪夷所思。

某天李某突然对薛繁说要分手而原因是简陈后,薛繁只是愣了愣随后淡定的点了点头。

缓冲期为一个星期。

薛繁在此其间难免消沉随后干粹又恢复日常了。对简陈也依旧是打打闹闹亲密无间。

说是为了友情如此豁达那是骗人的,不过对方是挚友这件事却让他自认的输的心服口服。

因为了解,所以知道对方比自己优秀。

这点在薛繁看来从来都是供认不讳的。然后理所当然的在他心中形成了这样的一层浅意识:简陈是高人一等的。

薛繁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无意中已经神化了这个朋友存在,直到最后他也依旧不是很明白。

为什么自己如此付出却还是维持不了这段友谊呢?最后还沦落为如此不堪的结果。

这段珍贵的被薛繁奉为最高的至宝其实却幼稚的无比粹弱。

在薛繁正在回忆与李某的种种时,简陈已经注意到了在一旁发愣的他。李某也已经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薛繁认为,他们应该是幸福的,现在的情况是完全无法预料的的。等他回过神来时,简陈已经站在他面前盯着发呆的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许久。

薛繁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近在直尺的简陈吓的往后一跳。

简陈依旧沉默。

薛繁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要自己先开口才是。

“这个时候,你该追上去才对吧,”薛繁看着简陈被扇的微红的脸,伸手做小扇状扇了扇。

简陈没说话,薛繁只好接着说了下去。

“打的真恨,以前也没发现她有暴力倾向啊,啧,”

拉过对方的脸仔细瞧了瞧,然后决定先帮忙消肿才对。

刚好附近就有便利店,薛繁示意让简陈等等然后跑过去,回来时手里拿着瓶冰水。掏出手帕倒了些在上面,然后给对方敷上。

“平时看你这么老实,也不像是会干什么大逆不道惹女生生气的事,真是人不可貌像,”一边打趣着好友,然后将此行的目的都忘了个干净。

“不过不追的话搞不好就会被甩了。”

“分手了。”

简陈回答像是“手帕太旧所以扔了”这么简单的理所当然。

哦。

薛繁叹了口气,明天小三等人话喳估计有了,就是两个星期之内兄弟二人接连被甩,创本院离奇新计录之类的。

命途坎坷啊,自己不说,简陈被甩真是匪夷所思。

薛繁拍了拍好友的肩让他别在意,然后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好的茫然。

“去看电影好了。”提意的是简陈。

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然后在他面前摇了摇,于是今晚的行程有了着落。

至少不会太无聊。

在薛繁看来这电影票显然是因为突然被甩剩下的,一般来说两个大男人跑去看电影多说有点古怪,况且票跟上还很让人难受的画着情侣票样和粉红桃心。这大概是电影院为宣传影片而发行的特价票。

平常的话都是一堆狐朋狗友一起扎进电影院,不过今天情况特殊。

于是,两个人决定先去大吃一顿然后再去看电影。

二。

对薛繁来讲,或许怎样生活,和谁生活都无谓。

因为一直是一个人所以几乎在成长的同时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每天和最好的朋友碰面,然后和一堆狐朋狗友去消耗所谓的剩余青春。

岳奈曾说,薛繁简直像是影子,有时候会突然觉得只要一不注意他就会消失一般。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

当身边的人发现薛繁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现的时候,就连简陈都已经不见了一段时间。

对此大家的态度各有不同甚至相差甚远,女生中大部分认为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好的超常估计是终于想通了所以到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去私奔了,一边还半开玩笑着说着不够意思云云。

男生们对此哗然,随即摇了摇头继续各种推测。

岳奈突然发问使所有人都大为吃惊随后回答是许久的沉默。

你们谁知道薛繁住在哪?

这样简单的问题却没有答案,在场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即使每天在一起大家却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这个人。

原来薛繁这个人,一直只是除了知道是薛繁这个名字外便一无所知的存在。

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概简陈知道。

突然开口的某个人显然得到了众人的支持,然后岳奈决定去看看也很久没出现的简陈的情况,顺便打听一下薛繁的地址。

岳奈是除了简陈外,唯一一个和薛繁有过较多交集的人,虽然这这些交集仅仅是多一点的交流与闲侃。

用前女友李某的话来讲,薛繁的神秘感很强,但是一靠近就会发现好像又其实什么都没有。

像张白纸,又像是透明的。

从精神层面给人以‘无’的错觉。眼前的这幢有些欧式风格的房屋便是简陈的家。

植物与建筑和谐的相错生长在一起,淡雅中昭显温馨完美的风格。从构建这所建筑物的石砖所传达的陈旧气息可以感觉出这所建筑诞生的悠久年代。

简陈家据说是是在上个时期的世家,从文从武皆有,这幢优美的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存在正是出自其建筑学专业的曾曾祖父之手。不过虽说是世家,到现在简陈这一代已经没落了,合法继承人也只剩简陈一人。

这些都是从薛繁口中得知的,对于简陈,在坐的被称为‘朋友’的只有薛繁真正了解,而相对的,薛繁亦然。岳奈按着门铃,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正准备离开时房间内突然有了动静。

岳奈当即静下心来,透过微掩的白色窗帘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许久后,电铃旁的听通里突然传来一声胆怯的声“喂。”

女声?

岳奈满是疑惑,对方又试探般的传来同样的声音。

喂。

李某!

岳奈脑中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各种可能都被推测过却还是找不到已经和简陈分手的李某出现在他家的理由。

充满疑惑随后做了个决定。

“简陈在么?”她大胆的问出口,等着对方的答复。

对方显然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一阵慌乱,因为明显能听到门口装饰物被不小心碰落的坠落声,和对方声音中颤抖的声音。

“在,在医院,”

快哭了的感觉。

此时岳奈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必竟追问一个显然承受能力已到极限的人是不会得到什么结果的。

问到地址,岳奈便向中心医院走去,感觉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显然也与薛繁有关。

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

岳奈边劝自己不要多想边匆忙的赶向医院。

医院内到处充斥消毒水的味道。

岳奈放轻脚步拉了拉手里的包,来到了2楼的加护病房,随即深吸了一口气。

简陈半靠在床头呆呆的望着窗外,比较不协调的是他依旧戴着氧气罩。好像是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他微微侧过头,只看了一眼后又转了回去。

干脆无视我么?

岳奈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知道薛繁到哪里去了么?

简陈身体僵硬的颤抖了一下,随后淡淡的说了句让岳奈吃惊的话。

“他死了。”

岳奈看不清背对自己的简陈的表情。

“你伤得很重么?”岳奈下意识指了指他脸上的氧气罩。

“只是呼吸不畅。”

刚想再问清详情,安静的病房内却刹风景的响起了《trustme》。岳奈拿起手机转身走出了病房。

“喂。”

打电话来的是岳瑶,岳奈的堂妹。

“找到薛繁了,在医院。”

听到这里岳奈一阵沉默,转身望向病房内依旧看着窗口发呆的简陈感到莫名其妙。随后倒走几步跑上了楼。

同一所医院的6楼,这样巧合的事真的发生了的时候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不过真的看到薛繁的时候岳奈却更难堪的莫名的哭了起来。眼前的情况反差太大,使她突然有些承受不住,在得只薛繁还活着后的高兴与疑惑与现在自己所看到绝望甚至让她有些无措。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那帮没心每肺笑得很开心的伙伴中会突然死去或身处险境再也笑不出来。

只是换了间病房,两人的伤事却天差地远,只见薛繁混身上下被绷带绑的结结实实的,调瓶挂得高高的,最让人心惊的是在一旁一闪一闪的心电图,让人看一眼就会产生对方随时可能像简陈说的‘死掉了’的感觉。

“到底怎么回事?”岳奈的声音里哭腔明显,岳瑶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扶住自己的表姐。

“小三到时,薛繁摔倒在山下,随后被送到了医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现在都没醒。”

这时小三也就是励川从病床后抬起头,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这些天一直守在这儿,已经休息不足。

岳奈擦了擦狼狈不堪的脸,上前看岳繁的近况。

“怎么会伤成这样?”

“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他去登山失足了,当时是深夜,我找到他时问他,他只说不要问。”

小三无奈的回答到,又看像了还没醒过来的薛繁。

越来越奇怪了。

岳奈看着紧蹙着眉头的薛繁,暗自撺紧了双拳。

就算是从来不曾熟络,但是一回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真是太过份了。等你醒了,不管你愿意与否都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三。

薛繁的梦镜简单的可怕,坐在病房内的励川却并不知道。

梦中薛繁和平常的好友一起在酒吧里鬼混,有岳奈也有简陈。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心的喝着啤酒,只有薛繁一个人在吃着盒饭。

励川看着薛繁的盒饭苦笑,想试着将啤酒倒进去来搞乱。一旁的胖子接过啤酒灌了下去,还不忘骂骂咧咧的拿他俩打趣。

“小三啊,别总拿薛繁开玩笑,他喝啤酒过敏会要了小命的,你这样是谋杀懂不懂。”

励川无奈的撇嘴,换了瓶可乐接着想往薛繁米饭里倒,一边嘀咕着“别叫我小三,是小川。”

薛繁苦笑,胖子又痴痴的笑了,将苗头又瞄准了薛繁。

“你说你,不能喝就算了,你看哪有人在这种地方吃喝饭的啊?”说完揉了揉还在吃饭的薛繁的头。

薛繁想回答,却发现发不了声。

随后胖子看着他,渐渐的便模糊,薛繁眯了眯眼,发现眼前的人变成了简陈。

“饿了?”简陈淡淡的笑着。

薛繁点了点头。简陈的脸却开始变得扭曲,他举起啤酒瓶灌入他的口中。

胸口一阵闷痛。

周围的人依旧有说有笑,却看不到自己般的继续着。

他感觉天昏地暗,随后便失去了知觉。隐约中自己被托着前行,随后被从高处扔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

黑暗中他恍惚的睁开眼,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耳边响彻着野兽的嚎叫和刺耳的笑声。

对了,我是被扔下了山。

薛繁睁开眼,眼前是医院刷的惨白的屋顶,一阵刺痛感叫喧着自己身伤伤口的严重,他这才慢慢想起一个月以前发生的事情。

薛繁和简陈在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去吃饭的励川,聊了几句才知道是因为和女友岳瑶吵架了所以不得不自己一个人吃大头餐。薛繁闻此不禁觉得好笑,今天貌似是男同胞被甩受难日,所有人不是被甩巴掌就是被绝食处置,于是笑着招呼小三一起来搭伙。

简陈依旧一言不发,餐桌上励川又哭又笑的给薛繁带来不少乐子,一边帮他夹菜一边递纸巾给他擦眼泪。

吃过饭两个人和小三道别后便直奔电影院,薛繁让简陈先进去,自己则去买饮料和爆米花。

这是简陈一个月前最后一次见到薛繁。

薛繁本来是到小贩那里买东西,却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李某的电话。

“我在电影院外的小巷等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薛繁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可能是对方终于想通了想要找简陈重修旧好又赖于颜面不好开口才会找自己,便什么都没想跑去赴约,不想等待他的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小巷里黑漆漆的,薛繁四处望了望才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女生,于是喊着对方的名字走过去。

对方像是听到薛繁的喊声,快速的冲了过来并同时将他撞倒在地。

腹部一阵刺痛,薛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捅了一刀。他抚着伤口挣扎的睁大眼睛,只见李某一脸凶狠的冷笑着,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到拔了出来。

“你本来很得意吧?哼。”

薛繁一脸痛苦和疑惑,伴随着他的动作腹部的血大量的留失着,感觉随时都要失去知觉。

模糊的视线中是女生摆弄着刀的动作,隐约还有什么符在上面,现在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女声抛下的最后一句是更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语。

不管是你还是简陈,都是自私自利的混蛋,相比之下,你最该死。

最该死,么?

薛繁静静的躺在黑漆漆的小巷地板上仰头看着外面模糊的灯光,脚步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人能发现他,这让他连悲伤都悲伤不起来。

自己为什么该死呢?薛繁回忆着自己的生平发现所然无味的可怕,唯一值得自己记住的便是那些不能称为朋友的朋友的笑脸。

现在,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了吧,如果死后还有意识的世界或许他还能遇到去年因车祸先去了的胖子,不知道他还认识不认识自己呢。

明天一早,或许会被清洁工发现然后被报道成反面教材,又或者直到尸体腐烂都未必有人发现吧。

人生,有时候还真是残酷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角落里突然有轻微的动静,随后是一丝绿光闪过。此时的薛繁只能微微的感觉到一个柔软等东西在磨蹭着自己的面颊。

薛繁淡淡的笑开了,现在自己的感觉几乎已经麻木了,不再觉的痛,而是觉得身体意外的陈重。

没想到最后一个送我离开的人会是你呢。

励川和薛繁二人分开后,也在乱晃中来到电影院,走着走着感觉到脚下有什么动西一绊,低头一看是一只绿眼睛的黑猫。黑猫呜呜的对着励川叫着怎么都肯放开他,不停的在他脚边转着顿时弄得他一阵心烦。

“你川爷我是薛繁那个义务动物保护协会队员,没空陪你玩,去去,”说完想抬脚踢开它,却猛得瞥见猫身上黑色毛发上不协调的光泽,这是,血?

励川随即想翻看猫的毛发弄个清楚,却只见黑猫猛的一窜跑进了旁边的巷子。

喂。

励川向里面走去,愕然的发现地上躺着个人,随后在看清对方是谁后不禁更为吃惊,薛繁!

励川的第一反应是薛繁招惹了黑社会,随即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帮他绑住伤口然后扶起他去找车先去医院,薛繁恍惚的睁开眼,面色苍白的看了眼身旁的人,嘀咕着说了声‘谢谢’。

励川看他伤成这样还有功夫道谢本想打趣他一下到口边却发现跟本讲不出口,按了下他的肩膀让对方安心便继续往马路上走,找了辆出租好说歹说总算同意他们上车了,于是励川便把薛繁往车里送。

薛繁却扶住车门对着远处不知道说些什么,励川看他血还在流一急就将其塞进了车里,然后去了医院。

车子扬长而去,剩下人呆呆的望着刚才发生的事还没反应过来。

简陈将手里的电影票团成团扔进了垃圾箱,然后转身像另一个方向走了。

四。

励川认识薛繁也只是偶然的事,用胖子的话讲薛繁虽然给人感觉很淡,但因为骨子就透着烂好人气息所以让人讨厌不起来。

说是朋友,其实也只是觉得不能放着他不管而已。

励川第一次看到薛繁的时候是在被胖子拐进酒吧的事,那时胖子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精力旺盛的到处惹祸,励川对此不闻不问,然后在他被揍进医院的时候去看他。那个时候便几乎每次都能看到同样坐在病房里的薛繁,后来问了胖子才知道他每次惹了都打电话给薛繁让对方来收拾烂摊子。

励川苦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胖子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虽然他不算是好人,而且总是弄得他们的生活鸡飞狗跳的,却没有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薛繁说,胖子其实是个好人。一如胖子第一次带励川到酒吧见到薛繁时悄悄告诉他的‘薛繁是个好人’这样的话。

而对当时的励川讲,这些其实远没有被胖子叫做小三而被周围的朋友嘲笑来的让其费神。

当时的薛繁静静坐在一堆人中间,身边是同样在一堆人中怎么看都很不和谐的简陈,两个人有一答没一答的说着话,一个时不时跟身旁的人喝酒,另一个只是偶而和身边的女生说几句话。

最让励川耿耿于怀的,便是薛繁手里从牛奶到果汁各种变换的饮品却从来没见过必须的那一种。

突然觉得郁闷的他回想起了自己那简单乏味的过去,自己被灌的不醒人事的时候还是在更早的年龄,看着周围的人完全无视这种情况使他曾经想要使坏,结果却是被胖子发现了。

再后来,胖子就突然消失了,再有消息时他已经不久于人世,被车祸央及的他甚至血肉模糊的让人辩认不出。

当时励川看着胖子的尸体有些觉得无法接受,然后在他发觉胖子真的死了是在几天之后,他终于承认这个总是不知道老实过日子的家伙终于是走了,然后夹杂着伤感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就跑去墓园想再看一眼。

他想,至少给胖子扫扫墓也好。

励川没想到会遇到薛繁,他站在旁边等了很久,然后才发现对方只是在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上发呆。

受不了。

励川无奈的看着这个自己从来都搞不懂的人,顿时悲伤感全无。

上前拍了拍薛繁的肩,却发现对方还是一脸的茫然。

突然怒气冲出了胸口,励川无可抑制对着眼前的人发起了脾气。

一切都没有来由,被一拳打倒在地的薛繁什么都还没来的及反应,嘴角带血只是觉得脸颊灼伤般的疼,耳边是励川怒吼般的‘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的质问。

励川知道自己该道歉。

然后他清楚的听见薛繁类似苦笑的声音颤抖的传来:你说是不是我的错。

可是很奇怪,我虽然难过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励川突然发现隐藏在薛繁平静的外表下类似疯狂的存在。

就好像一但放任他不管便会立即爆发燃尽般的让人不安。

薛繁是好人,但同时也是疯狂的。总是以距离隔阂着世界的他却从来没发现自己在无意间融入并怎么也无法否定的这种存在的事实。

励川看着那层隐藏于世厚重的几乎是致命的城墙,情不自禁的后退、再后退。

五。

要不是那天突然遇到薛繁,然后发现其伤痕累累的倒在巷子里奄奄一息,励川和薛繁间或许还是像以前那般生疏的好似莫生人。

突然看到那种情景,励川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得罪了黑道之类更加显而易见的理由。

大概在以前,胖子也是这样被薛繁送到医院的。

励川想着,豪不犹豫的将其扶起来送到了医院。

薛繁醒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凌晨,励川当时趴在旁边睡着了,醒来时看到他坐了起来呆呆看着面前的白布单。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励川甚至有点不耐烦的问着。

结果薛繁也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事实他确实不清楚为什么李某突然要举着刀杀自己,好在抢救及时,伤口又避开了要害。

如果励川发现的晚点的话,薛繁或许已经在那个小巷失血过多而死了。

“小三,”

励川怒不可遏却又很无奈的看了薛繁一眼,有苦难言,哪有人一开口就叫救命恩这么让人难为情的外号的,就算不叫励大恩人or励先生,正常情况下也要直呼其名吧。

什么事?

励川虽然有些不快,但是还是觉定不和病人一般见识。

“我的手机,好像不见了,”

励川摊手,然后埋下头从床下翻出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在薛繁的面前晃了晃。

仔细观察会发现里面是沾面血的手机,屏幕里浸了血,连机壳都透着暗红。

“我总不能拿这东西去医院洗,估计这样子就算修了也不能用了,趁早换新的吧你。”

他说完又指了指柜子上的衣服,“衣服是我的,先凑合着穿。”

“谢谢,”

病房内一阵沉默。

“那个,手机能不能借我下,”

励川做了个完败的表情,刚好走回病房的岳瑶见此不禁一笑。然后招呼自己男友跟自己先出去下。

商量好接下来的一些住院事宜,岳瑶便先离开帮薛繁买手机,励川只好在度回病房。

“喂,”

清楚的听到对方突然挂机了声音。

励川看着薛繁反复按着号码,不过显然结果是无人接听。

最后薛繁像是放弃般深吸了口气,然后又拨了一组号码。

“喂,”

这次终于打通了么?励川换了个姿势继续观察。

“为什么,”

对方好像说了很多,因为薛繁只说了那么一句话。

大概是解释为什么不接电话的原因吧,励川猜测可能借钱或是想寻求保护之类的事被拒绝而在听对方长篇大论的理由。

“好。”说完薛繁挂断了电话。

这时对话显然已经结束,而且干粹让励川觉得自己的猜测错的离谱。

如果真的很需要帮助的话会这么干脆的就放弃么?

薛繁打完电话,低着头好像想了很久的事情,认真的完全无视了励川的存在。

晚饭的时候,薛繁像是终于想通了,吃好了饭换上了衣服,将新买的手机卡插入电话,安静又按了一组号码。

没人接。

他的脸上明显的又些失落,却还是打起精神伸了伸懒腰,然后换上了衣服。

“我已经全好了,现在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说完他起身抖了抖脚,一脸灿烂的像是世界最幸福的人般怎么看都很欠揍的笑容。

骗鬼啊。

励川暗诽,然后向薛繁伸出手。

薛繁愣了愣然后伸手过去做握手状,却被励川打了下去。

“手机!”

薛繁有些僵硬的交出了手机。然后励川往手机里输了一堆号码进去,随后按下储存键。

“到时候至少有个人帮你收尸。”

励川没想到真的被自己言中了,接到薛繁电话时是第二凌晨,他也真的差点为酒精中毒并且跌落下山的薛繁收尸。

事情转变的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看着自己手机的通话记录中的号码他疑惑很久。

其中一个被多次拨出的号码是简陈的,另一个则是莫生的。励川曾试着拨通号码,而接电话的人显然是个受了惊吓的女人的。

六。

如果说真的要说理由的话,薛繁只能回答不知道。

醒来之后面对励川与岳奈的询问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再次见到李某时如他自己所预料般的是个陷阱,但是很明显自己想的太天真而误以为对方不会要自己的命。

突然围上来的人群显然都是黑道or帮派的人,不仅是身材,连散发的气息都与往常遇到的小混混不一样。

一拳难敌四手,很快受了重伤的薛繁便败下阵来被两个高个子架住,看着被送至口边的酒瓶这才发觉到不对劲对自己来说比毒药更可怕的啤酒,这个弱点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吧!为什么?

薛繁被丢在地上,全身痛苦的痉挛着,他顽强的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明显瑟瑟发抖的李某觉得他是主谋不可能。

“为。”

薛繁痛苦的呕出一口血。

一个黑影出现在他面前,然后蹲在了他身边回答道:

因为简陈。

一直以来该死的都是你,你太碍眼了。

上次因为那个胖子你拣回条命,现在却又来送死。

再没见过像你这样可笑的人了。

可笑么?

可笑么?

薛繁无力,却悲伤的想笑:我的挚友,我现在就要被你害死了。

即使是在被丢下山后还是不忘先给好友打电话,然后让他小心,不,自己可能要死了,还是让他别太伤心才对,不过,他真的会伤心么?

这样调侃着自己全无重伤快挂掉的自觉,颤抖的拨通朋友的电话。

“喂。”

薛繁努力的侧卧着身子,将手机放在耳边。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些什么好呢?

“喂,”对方显然有些不奈烦,听筒内只能听到唏嗦的磨擦声,以及空旷的回音。

“我要走了,”薛繁开口,显然话语已经完全挨不上边。现在他突然觉得胸口顺畅而且声线平稳的可怕,难道是回光反照?薛繁苦笑。

“你一直没完没了的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你要走了?”显然简陈在意的是其它的事,当然,薛繁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不肯接自己的电话。

如果他肯听自己的电话或许现在的情况就大为不同了吧,必竟简陈很聪明,是他的话一定能想出很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事已至此。

薛繁本想提醒好友“要小心”结果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定要幸福啊”。

一定要幸福啊。

“放心,我一定会比你幸福的,因为薛繁你无论何时都是个笨蛋。”

简陈的话说完,听筒那边却传来了薛繁的傻笑,干净没有任何污垢。

然后通话就终断了。

简陈意识到对方没有说再见,于是莫名其妙的气愤的将手机摔向了门口。

门刚巧被打开,推门而入的人吃惊的一愣。

简陈厌恶的瞥了一眼来人,冷冷的道:你来做什么?

薛繁想了想,然后打给了励川求救,说完情况,礼貌的问对方能不能来救自己后,电话对面是励川的怒喉:你小子绝对是有病!救护车!叫救护车!

随后励川赶到,又救了自己一命。

现在岳奈正用夹杂着同情、怜悯、厌恶、担心等复杂感情的眼睛看着自己。

“胖子是我害死的。”静静的说出口,随后等着所有人的审判。

本来最应该生气的励川,应该对自己的回答不满的岳奈,薛繁觉得现在即使被突然被揍也是应当的。

病房内却是一阵沉默。

很后悔吧,在后悔救了我。

真是一个卑鄙的人,故意在事前隐瞒而今却突然让救了自己的人知道真相。

自己的这种小人行径在薛繁眼中看来是无耻的,龌龊到自己都不禁为自己作呕。

这种做了坏事却让真正的好人痛苦的事,自己所有的语言无外乎是利刃,不断的伤害着身边的人。

其真实含意却更加不堪的让人厌恶,对不起,我是坏人吧?

薛繁还在为自己明明想舍求别人的原谅却不断的挑衅而不耻,岳奈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唯一哭的那个人是励川。

想哭什么的,励川想着却越发不觉得悲伤,只是徒然的掉着眼泪,薛繁知道的未必有自己多,但是这种情况他又能如何?他们不过是万千世界中极其平凡再渺小不过的人。

莫名的觉得伤感,一种非常可悲又可笑的感情促使他机械的卧在病床旁流着无意的眼泪。

有同样的感触的人就住在楼下。

简陈还在回想李某突然出现并告知自己薛繁已死的事实。

说是什么被叔叔发现了,之前的胖子和李某只是为了保护在身后毫不知情的薛繁。

骗子,李某从小就是个骗子。

所以自己才会被她所骗害死胖子,到最后却什么都保护不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有一个神精质以至保护过度的专制母亲,以及对母亲言听计从的黑道叔叔。

这种近乎已经麻木了等悲剧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从有记忆以来便是如此了,只要自己不按照母亲的安排做事,自己所追求的其它东西便会被无情的催毁。

从玩具到玩伴,从梦想到将来。

薛繁是幸存者。

对简陈来说他就像是无比闪耀的光茫,无疑是比虚无的神更为伟大的奇迹。

担负无数人命,怎么也快乐不起来的沉重人生突然被薛繁用纯洁的双翼带着飞上了蓝天,越来越美好,同时越来越不真实。

南柯一梦终有要醒的时候,现在简陈也不得不醒来面对自己梦境已破粹的现实。

薛繁已经不在了。

不在乎完整,只要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

平凡稳定的生活,一两个朋友,闲来一起聚聚,不用多热情的讲话,只是坐着就好,像以前一样一起看书。

这样简单的愿望都实现不了,简陈突然发现自己可悲的毫无资格继续苟活。

突然觉得对不起已死的胖子,这么简单的事都完成不了的自己有什么理由存活在他所被迫舍去的世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那么多人因为自己死去呢?

死吧,带着忏悔决定去看看世间是否真有阴魂,若有的话,自己至少可以在死后慢慢赔罪。

完全忘记了另一个始作俑者李某,忘了这个造成了这一系列事件的黑手,简陈安静的全部承担下来。

吃了一盒几百片的安眠药,然后不忘避免侥幸而在自己腹部开一刀,简陈后来才发现自己受了太重的刺激而糊涂了,放血无疑是在减轻安眠药的药效。

这些都是在简陈被送到医院并不如其愿的救活之后。

李某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闯了大祸而整日瑟缩的躲在简陈家里,她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

七。

时间转眼间又过了很久,或者十年,或者是二十年。

薛繁和岳奈手牵手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在阔别了许多年的故乡城市中悠闲的乱逛荡,然后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励川。

看到薛繁对方扑过来给他了一个让身为女友岳奈都觉得有些嫉妒的冗长拥抱,一边躲避行人的奇怪眼神,一边无奈的扯开还在伤感的两人。

励川问薛繁有什么打算,薛繁说想回以前租的房间去,看看以前的书还在不在。

“房东太太不知道有没有帮我留下,她说如果是我的话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薛繁爽朗的笑着,和励川两个人肩抱肩的决定去喝酒,然后却拐进了附近的咖啡厅。

两个人相视怪笑。

“不喝酒可以么?”

“早戒了。”

励川回答,然后对着一脸无奈的服务员反复的重申着“先来两瓶可乐”。

调侃味十足的聚会结束了,岳奈决定先回家看看,薛繁一个人走回了五年前离开的被称为“家”的地方。

方东太太不在,临居家的小妹妹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穿着白底印有兰花的和服,温柔的学着日漫里的称自己为“欧尼桑”。

童年的回忆突然涌现出来,薛繁干净的笑脸一如从前,仿佛这些年他的时间一直是停止的,而如今他依旧是那个风华正貌、无忧无虑的少年。

哦该利,欢迎回家。

在一群突然冒出来的同样奇装怪服的可爱女生的目送下,薛繁小心的敲了敲自己的房门。

被告之新的住户已入住,因为不常在而将一切维持了原状后,薛繁决定还是去再看看,可以的话他想回收自己的那些旧书并设法让对方让出地方给自己:他已经不想再四处适应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推开门,看到那狭窄的空间中坐着一个人,透过浅窗照射进来的零星阳光让人产生已是黄昏的错觉,生冷而复古的陈旧气息中那人坐在矮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石像般毫无生气的无视着客人的到来。

薛繁看着眼前的黑影微怔,随后笑了。

脚步踏上木质地板发出嗝吱的清脆响声,薛繁猛的坐到那人身边,然后开心的笑开了。

那人只是愣了愣,然后突然用手抚住面颊,双肩隐隐的不停颤抖着。

一滴看不出颜色的液体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激起阵阵微尘。

简陈等了很久,虽然知道自己的等待是无意义、无结果的。

等到真的有了结果时,最不能接受的竟然也是自己。

薛繁停止了笑,简陈也已不再悲伤。

现在他们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起,对着恍惚如隔世的宁静继续着沉默。

许久,薛繁爽朗干净的声音在沉默中响起,一如往昔那个奇迹少年。

“今年圣诞节,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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