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靠在床头上,看着对面的白色墙壁出神。
“之墨,你不要怪姐残忍,你现在还在上学,你妈妈也病着,先不说钱的事,你要是生养这个孩子,只会分身乏术,什么都兼顾不到,最后累垮了自己。”
张小辛坐在我旁边,抚着我的手,意味深长的说着。
有些事情我自己心里掂量的到。莫澈现在还护着我,钱的方面我一点不愁,可这一个月马上就过去了,沉重的经济问题又会落在我身上。我要挣钱,就必须工作,模特的工作是不可能给我生育这个机会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是学生。
孩子和我目前的生活权衡起来,明显是个累赘。加之,他没有爸爸,没有完整的家庭。
我想着,意识到这个孩子只能拿掉。
“小辛姐,这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做个了断的。”
“你想清楚就好,什么时候要做掉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你接下来的行程。”
张小辛听了我的话,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她是担心我的,只是可能感受不到我要割舍血肉的愧疚之心。
回到a市之后,我一次也没去找过莫澈,就连公司也很少去。
我们的契约差不多就该结束了,他给了我钱,我给了他身心,属于对等交换。所以我对他不要有恨,不要有感恩,什么都不要有,交换完了后,就各走各的路。
晚上我和卫果果挤在我的小床上,她还是以前那样,喜欢和我讲学校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说起就是眉飞色舞的。
我安静的听着,太久没去学校了,很多话我没法接上。
“之墨,你是不是工作有什么不顺心的?”
卫果果突然中止了她兴奋的话题,面露担心的看着我。
事到如今了,也没必要刻意去隐瞒她。
“果果,我怀孕了。”
“怀孕了!”卫果果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目瞪口呆的说着。
“恩。”
“和谁的孩子?你什么时候交的男友?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
“是谁的都不重要的了,我要打掉他。”
“为什么啊?难道他不要孩子?你等着,我找他算账去。”
卫果果气势汹汹的,恨不得立刻剥了那个人的皮。
“是我不要,你看我现在这样能养孩子吗?”
“那也不能说不要了,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卫果果瘪着嘴,在她简单的生活里,孩子是幸福的化身。
“没有回旋的余地,你明天陪我去医院。”
不管卫果果是怎样的激动,我都平静如水,这些事情已经在我心头尘埃落定了。
“之墨,你告诉我,这孩子的爸爸是谁?你不能这么草草决定,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卫果果还是忧心忡忡,抓住我的手,像是在苦苦哀求我一样。
“别问了,我很累,不想再说了。”
我缩进被窝里,关于莫澈的一丝一毫都不想提起。他的名字似乎在我的世界里很有分量,我一想起,心头就被重重的压着,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之墨,是不是那个男人强迫你的,不然你怎么这么悲伤。”
卫果果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点起她兴奋的话题,没让她说个舒坦是不会停下来的。
“不是,我也不是伤心,只是很累没什么精神。”
我闷住自己的头,让卫果果的分贝到我耳朵时能降低那么些。
“可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们在交往吗?”
我已经压抑到极点了,那眼角的泪水自然就分泌了出来,语气也开始哽咽,“果果你就别问了,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忘记他。”
卫果果掀开被子,看见我湿润的脸庞,她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哇的就哭了,抱着我嚎啕起来,“你一定受苦了吧,你一个人在娱乐圈我也帮不了你,在你受苦的时间里,我只能干着急。既然那个男人不好,我们就不要想他了,咋们大不了重新开始。”
恩,重新开始。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卫果果和张小辛的陪同下来了医院,进手术室之前是我最难熬的时刻。一想到我就要亲自扼杀了一个小生命,就有罪恶感上升,如果不赶快结束这种痛苦,我怕我会因为惧怕而再次逃离。
“没事的,放轻松。”
张小辛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抚着我,一直握着我的手不让我紧张。
我焦虑了那么长时间,却在这短短的半天内砍断了我所有的牵挂。
我与莫澈再无羁绊。
我只在医院调养了半天,就受不住医院的味道想要回家。落胎之后,我痛的疲惫了昏昏的睡去,又被绞痛给震醒,满头大汗的难受。
反反复复了好几天,差点我都觉得我缓不过来了,就快要死了一样。
卫果果一直照料着我,研究了各种调养身子的药膳,一个生活完全没法自理的小姐现在都成了一个持家小媳妇。白天她上课,晚上就和我各种唠嗑,生怕我小产抑郁,在家一个人憋得慌。
我身体真的太虚了,落胎导致我机体受损,我每天几乎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经常分不清白天黑夜。
这天,卫果果已经上学去了,我还在睡。
在梦里,许久没见的莫澈又出现了,他的眼睛凶狠得似乎要吃了我一样,他掐着我的脖子,狠狠地冲我吼着,“我的种由不得你做主,薛之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该去死。”
我呼吸被扼制住,好像疼痛感又是那么的真实,我咳嗽两声,睁开了我的眼睛,这个梦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莫,莫澈,你放开我。”我使劲扳着他掐着我脖子的手。
他见我醒了,一把甩开自己的手,却立马上床压在我身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这种黑暗的眸,是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见过的。
“说!为什么怀孕不告诉我!为什么把孩子打掉!你给我说!”
他一句话一句话把我逼上恐惧的悬崖边缘,我怎么说?他是个明白人,这点都猜不到吗?
“莫澈,我求你放了我,我什么都不想说,你就要结婚了,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意思?”
“薛之墨!那是我的种,不该你决定!”
“不该?那孩子也是我的啊,你以为你能决定我吗?”我苦笑道。
“我就是要决定你!”他说完一个狂疾的吻落了下来,他这是在报复我,没有一点温柔可言。
“不,你放开我。”
我四肢软弱无力,只能说话来阻止着他。
而他真的是疯了,他的手已经遍布全身的抚摸着我,他这是要干什么!
“莫澈,你再这样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哭出声撕心裂肺地喊道着。
但他什么都不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莫澈……”我害怕极了,眼泪哗哗地流着,流到了自己的嘴里,莫澈应该也尝到了我浓烈的泪水。
“我刚落胎,不能那样的,你会要我的命的。”
他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支在我上方默默的看着我,然后又紧紧把我抱住,我们身体都在颤抖,我是恐惧,不知道他是什么。
“你就不该这么做。”他这句话平缓了些。
“莫澈,你说我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
“我不是你男友吗?你就这么对的我?”
“我们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和你从来就只是互相安慰的工具,哪来的感情?”
“我现在恨你。”
我轻笑一声,恨我?哪来的歪理?
“那你恨吧。”
我无所谓了,恨的那方才是受害者,就像我之前恨他一样。现在我是麻木的,反而成了获胜一方。
不知道莫澈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我怀孕还堕胎的事,为了避开莫澈的耳目,我还专门去的郊外的普通医院。
是谁告诉的?我想起之前晕倒时,是徐旭送我去的医院,估计他是知道我怀孕的事。他常年和潘化轩交好,潘化轩知道这事,那莫澈怎么可能还被闷在葫芦里。
莫澈一直抱着我,久久都不肯松开。
他的气味又窜到了我的身体里,是熟悉的薄荷清香。
莫澈,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对我?你越是靠近我,越是把我往死了逼迫,你远远不知道,你简直就是我的诅咒,我的生活全被你给打乱了,这个时候抱着我,以为就能给我平静吗?
“薛之墨,你会后悔今天的行为的。”
“不会。”我决然的回着他。
“你会的。”
他说这话,我就知道他还是不会放过我的。他内心又在盘旋着什么主意?真的要把我逼上绝路,他才肯放过我吗?
温柔是他,冷酷是他,粗暴是他,还有现在的撒旦也是他,可哪个才是真的他?
“我真的不想和你有任何纠葛了,放了我。”
“薛之墨,这么久了,你还没做好觉悟?你这辈子都注定会被我折磨,折磨到五体投地。”
莫澈,你真的想太多了,太自以为是了。你这么狂妄自大,只会让我更加讨厌,更加想逃离你。
我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默念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