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镇卫生院,来客人了。下午两点整,一辆大轮毂的吉普车停在了安镇卫生所门口,牌照是县里的牌照。从吉普车跳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子,说年轻其实也有三十岁左右,眉宇间有些许的傲气凝聚不散。他打量了一眼还是平房的安镇卫生院,眼中有些鄙夷和嫌弃。县人民医院好歹也是个五层楼,安镇的条件却这么差吗?“老师为什么不去县医院?真是想不明白!”
他叫王天宇,就是县人民医院的外科主刀王天宇,拜了江飞为师的王天宇。今日他有时间过来拜访老师,这也是上次和江飞分别之时,他提及过的。只是来到安镇卫生院之后,王天宇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他没多说什么,迈步走了进去。“这位同志,你是来看病的?”
王天宇在走廊徘徊好久,东瞅西望很久,终于惹来一个女护士的注意,便朝着王天宇问道。“我来找人,江飞!”
王天宇板着脸开口问道。女护士听到这个人来找江副院长,神色有些惊讶,然后开口回答道:“江院长带队下乡了,去了关山村。”
“江院长?老师成院长了?”
王天宇错愕的抬头望着女护士,有些不解的问。女护士也迷茫啊,什么老师?江院长什么时候成了老师?“请问你找江院长有事吗?”
女护士耐心的继续问道。这时,孙芳走出来,准备倒杯热茶。当她看到王天宇站在走廊的时候,脸上不禁惊讶之极。她去过县人民医院,对这位地位崇高的外科主刀,记忆深刻。只是她想不到这位王医生竟然会来到她们这个小地方?哦对了!孙芳猛的一拍大腿,他想起来了,这个王天宇好像拜了江飞为师。当时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一个西医主刀竟然拜了中医?“孙所长?”
王天宇也见过孙芳几面,知道她是安镇卫生所的副所长。不过他喊了之后,连忙反应过来,改口道:“孙院长!”
他很聪明,已经猜到了安镇卫生院的情况,不需要护士的介绍。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老师江飞应该是安镇卫生院的副院长,而这个孙芳应该是正职院长。“王医生,您好,您怎么来了?”
孙芳主动上前和王天宇握了握手,之后笑着开口问道。王天宇既然拜了师,也没什么丢脸的想法了,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我来找我老师,江飞。”
“啊,那你来的不巧,江副院长带队下乡诊病去了。”
孙芳有些可惜的开口说道。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乡去诊病的大夫,都不会当天回来。最早也要明天上午,甚至后天也有可能。这要看村民的病情有没有严重的,或者棘手的。“既然这样,我去关山村找他。”
王天宇就是奔着老师江飞而来,既然江飞不在卫生院,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那啥,王医生,慢走啊,这村路可不好开车啊。”
孙芳见王天宇转身走出了卫生院,迈步跳上吉普车,急忙好心的提醒一声。轰隆几声,吉普车消失在了卫生院门口。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自己的喊话…孙芳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看了眼女护士吩咐道:“小马,你去忙吧。”
“孙院长,咱们江副院长的弟子?就是他?”
护士小马没听孙芳的吩咐去做事,而是有些好奇的追问起来。孙芳平时对待这些同事的态度都很好,是个知心大姐,所以都对她没什么畏惧心。孙芳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回答道:“他叫王天宇,是咱们县人民医院的外科主刀啊。”
“啊?他就是王天宇啊?”
护士小马惊呼一声,大名鼎鼎的王天宇,她也只是听说过,却没见过。毕竟是县里医疗系统的名人,她这个底层小护士也很清楚。但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来到了这里,甚至还是江飞的徒弟。多少都让她有些拗不过来劲儿。别说是她了,就连孙芳都想不到江飞的手术技术那么高,不然绝对不可能让王天宇心甘情愿拜师。王天宇坐在吉普车里面,吩咐着县医院的司机小张去关山村。关山村距离安镇不算远,只是这路不太好走,全都是厚厚的积雪,即便是吉普车这样的越野车,走到一半也没办法继续前行了。“王医生,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了。”
司机小张歉意的看了眼王天宇,又指了指前面越来越厚的雪。再走下去的话,他的车都要陷进去。王天宇看到厚厚的积雪,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大衣,有些退意。但想到老师江飞在关山村,他还是咬着牙齿坚定念头。自己这点苦都不能吃的话,怎么提高自己的手术技巧?“好,辛苦你了小张,你去镇里找个住处吧,明天我就回去了。”
王天宇知会了司机小张一声,然后跳下吉普车。寒风呼啸,让他紧了紧大衣,之后艰难的继续行走,踩着厚厚的大雪壳子。江飞不知道自己的弟子王天宇执拗的来了关山村。此刻的他,正在给村支书陈忠的孙子开药。王伟国负责写,他负责开药。“龙胆草两钱…”江飞比较谨慎,每说出一味药,都会停顿一下,仔细思索着配伍是否精确,药性是否合理。龙胆草是治疗胆道疾病常用的一味药,苦寒之药,适用于清热消炎,泻火解毒,尤其用于黄疸类型的肝胆疾病。而提到黄疸,江飞都不得不说陈忠孙子是个有福气的,他这次患的是阳黄,如果是阴黄的话,可能连江飞都没办法治疗。阴黄的特点是肢厥唇淡,色黄如熏土,暗且黑如墨,舌质多位淡,脉象以沉细或者直扑三关之阳。这样的阴黄,尤其是小儿类型的阴黄,百分之九十九都没有治愈可能。中医不太行,西医也是一样。陈忠的这个孙子三毛,他属于阳黄,对于江飞而言,也比较好治。至于如何区分阳黄和阴黄,其实看患者体内的寒或者热就可以区分,或者看巩膜颜色的深浅,等等,并不全都一致。因为中医本就没有唯一的答案,各个学派都有独特的诊断方法。甚至还会出现两个派别诊断为完全相反的情况,他说是阴黄,他说是阳黄,也都存在。“茵陈三钱半,生栀子三钱半…”江飞说完三味药之后,又仔细的沉思了片刻,继续开口:“黄芩三钱,莱菔子三钱,车前草三钱,泽泻三钱半,田基黄三钱半。”
“柴胡…三钱半!”
江飞沉思而出,但开到柴胡这里的时候。王伟国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开口喝止:“等会!”
“江院长,柴胡可不能乱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