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江飞低头唰唰的写着中年妇女的描述,包括大小便的情况,结合她的脉诊和舌诊,以及简单的望诊。“玥经什么颜色?”
江飞继续头也不抬的问。“就是腐乳的那种颜色。”
她描述的还真挺形象的,江飞瞬间就不想吃腐乳了。不过腐乳是深红色,而深红色也对应着热。咚咚…这时,门又被敲响了。“请进!”
江飞再次看向诊室门外。这次房门被推开之后,还是看到了韩远洋,时隔近三个小时出现第二次。不过这一次韩远洋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还牵着自己九岁儿子的小手过来,以及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中年医生进来之后,脸上带着笑意的主动开口:“江主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江主任,我是韩文青在肾脏科的主治医生,我叫孟喜河。”
“根据家属和我们肾脏科的讨论,现在把韩文青交给内科,这是我签字过的转科手续。”
肾脏科的孟喜河开口,把一张很薄的转科手续递给江飞。江飞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点头朝着这个孟喜河说道:“麻烦您了孟医生。”
“不麻烦,能够把患者送到内科,送到江主任手里,我也挺荣幸的。”
“我们肾脏科治疗了韩文青几天,用过青霉素和相关药物,都没什么效果。”
“希望江主任的高超医术,能够治好这个小朋友,我也期待着。”
孟喜河的话还是很朴实,也很好听的。“另外我希望能时不时去内科病房看望韩文青,我也想了解一下他的病情进展情况。”
“当然可以,中医内科欢迎兄弟科室过来探讨。”
江飞笑着点头,根本不会去拒绝。这是对自己医术有信心,才会如此的有底气。“那行,您忙着,我先回去了。”
孟喜河看到江飞还有患者在看诊,也不敢浪费江飞时间,转身离开。江飞站起身来,目视着孟喜河离开诊室。等到孟喜河走了之后,江飞又坐了回去。“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江飞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这个九岁的小男孩韩文青,只不过和几天前相比,他的神色更加不好了,有些病态疲倦,不过那双眼睛还是很灵动。这小家伙之前看病的时候,学着自己把脉,又问了一堆诊脉的事情,还说也要做中医。中医哪里是那么好学的?当时的江飞是笑着摇头不语。“哥哥,我是不是有病了?”
韩文青穿着一身病号服,蓝色的格子病号服,有些肥大,显的他更矮小。他脸色苍白的走过来,站在江飞桌子前,仅仅比桌子好一点,他声音带着几丝颤抖的问。这个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处于虚弱。本身这个韩文青就是湿热下注,导致的久病肾虚,虚就肾阴不足。在肾脏科打了几天的药,越是寒凉的西药,越是伤阴。“放心吧,哥哥会治好你的。”
江飞摸了摸韩文青的脑袋,笑着开口安慰着,当然也算是一种保证吧。韩文青点了点头,小脸尽可能的露出笑意,但因为疼痛与难受,让他看起来像是哭了一样。“哥哥,等我好啦,能不能和你学做医生啊?”
“我不想有病,我也不想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有病,想让他们都健康。”
“我想做医生,跟哥哥一样,看病救人。”
这个时代的孩子,其实远比后世几十年后的同龄人要懂事。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八九岁的孩子,心智和后世十三四岁的孩子差不多。有句话叫做苦能磨练人的心智。所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穷国的孩子早立志。现在国内还很贫穷,说一句穷国也没什么问题。江飞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这么认真,前两天就说过做医生,现在又是如此。原本江飞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多少有些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但如果他真的要学习中医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看天赋。“好,等你以后读大学,就可以报考中医学院了。”
江飞笑着再拍了拍韩文青的脑袋,然后转身看向中年妇女。“抱歉,从肾脏科转的患者,一会我还要带他去内科病房。”
“大姐,你的药,我已经开好了。”
江飞说到这里,从桌子上拿起刚才写好的药方,把复写副页递给这个中年妇女。说来也比较巧合,这个大姐的证候和韩文青的几乎如出一辙。韩文青是湿热下注,导致热而损阴,久病多虚,肾阴不足。那么这个中年妇女的证也是湿热下注,同样是热而损阴,肾阴不足,而导致血量偏多,且呈现深红色。因为对于玥经而言红色以及深红色多数代表女人体内有湿热,而黑紫色代表体内有寒湿。另外湿热下注也会导致下焦有热,热而便秘,湿则泻稀,腹痛腹泻都是因为湿热。很奇妙吧?韩文青这小家伙是局灶性肾炎,这个中年妇女的大姐不过是个玥经不调,最多加点肠炎。结果用的药一样,在西医和老百姓眼里,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但这就是中医。同方不同病,同病不同方,说到底还是证候不同。“先开六副药,大年初五找我,我要是不在内科坐诊,你就去一楼西侧中医急备组办公室找我。”
江飞写好了服用天数,包括煎药时候的注意事项,都写的清楚明白。中年妇女带着药方走了,她很满意江飞。虽然年轻,但真的很强。韩远洋始终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的长条椅上,等到江飞看病结束,这才起身开口:“江主任,您看我儿子他…?”
他现在很慌张,也很害怕,儿子这可是肾炎啊,这可是很严重的病了。如果治不好的话,这可怎么办啊?他过了年才十岁,还是虚岁。这以后一辈子的幸福,难道都要毁了吗?再加上之前在江飞这里求诊,结果又去了肾脏科看病住院,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江飞。这要是遇到一个心眼狭窄的话,只怕都不会尽心尽力的为儿子医治。“别急,我再诊一下脉。”
江飞摆了摆手,示意家主不必着急。“来,你坐在这,手放在这,我给你诊脉。”
江飞朝着韩文青开口,指着椅子,和手枕。韩文青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听江飞的话,坐在诊椅上,又把手放在手枕上面。江飞的三根手指按在韩文青的寸口脉区。虽然前两天已经诊过,但脉这种东西时刻都在变,所以开药之前都需要有个把握。至于江飞为何继续诊脉,他担心韩文青在肾脏科住院治疗几天后,他的证候被改掉。如果是改掉的话,那么药方就作废了。几分钟后,江飞收回手指,脸上有些轻松之色。“女贞子四钱,旱莲草四钱,荔枝草六分,金钱草六钱,茅根六分,益母草三钱二分,小蓟炭四钱,生地黄四钱,熟地黄四钱,粉丹皮四钱。”
这个药方就是江飞方才给中年妇女所开的原方,江飞现在给韩文青的药方,也是这个。不过唯一不同的便是剂量的变化。因为小孩子和成人的体质不同,且韩文青的体质更加的虚弱,肾阴更虚。所以面对这种情况,药方就必须重新配伍。女贞子改为三钱,旱莲草改为三钱,荔枝草四分,金钱草四分,茅根四分,益母草两钱二分,小蓟炭三钱,生地和熟地都是三钱,以及粉丹皮三钱。把剂量减少,并不代表药效会减。开药的意义只不过是用药材的偏性,来纠正患者体内的偏性,使其阴阳平衡,五行调和就可以。“方子给你,你去把方子交给药房。”
“然后我带他去内科病房,给他安排在五号病房。”
江飞把药方递给韩远洋,同时站起身来。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外面的走廊光秃秃一片,根本没有前来求诊的患者。所以他干脆带着韩文青去内科病房报道。下班后回家,带上采薇和孩子去演出中心,看晚会。